如果这是宋史_高天流云【完结】(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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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上浇油,李迪瞬间爆炸!

  这不对,皇上,这名单有假,臣恳请不担任拟定的兼官,丁谓是个小人中的小人,他这样的邪恶,那样的混账,您不信吗?就以林特为例,他的儿子前些时非法用刑,伤人致死,死者家属告状,却投告无门,都是丁谓一手遮天搞的!

  这时大殿变成了菜市场,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钱惟演、冯拯、曹利用、王曾甚至后宫的刘皇后都被惊动了,紧急赶往事发地点。眼看场面变大,李迪突然间又变身成为一挺机关枪,扣动扳机向四面八方扫she。陛下,丁谓之jian不是个人现象,这些天来寇准无罪却被贬黜、朱能造反的事也不应该公之于众、东宫太子的兼官就算要搞也不应该这样的兴师动众。你,对,就是你钱惟演,你是丁谓的亲戚,按例你应该回避,根本就不能担任执政大臣,可你也当上了,必须辞职!你,冯拯,多年的老好人你装什么?你和曹利用都是丁谓的同党,一伙儿的就是一伙儿的,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你们这一群小人……

  事qíng就这样搞大了,李迪是要把丁谓一党一网打尽,拖着他们所有人一起返回基层去当农民,哪怕是彻底罢官!当天他的目的看上去达到了。赵恒震怒,把他和丁谓都赶出大殿,留下了其他的执政大臣,来商量这件事怎样了结。

  结局:翰林学士刘筠起糙诏书,将李迪、丁谓各降一级,罢免宰相,调外地任职。具体是李迪任郓州知州、丁谓是河南知府。玉石俱焚再次奏效,李迪胜利了。

  不过很可惜,丁谓是大宋官场从没出现过的动物,曾经管用的那些招数,在他身上通通失效。

  宋朝很仁道,京官们被罢免之后,除非十恶不赦,特殊勒令立即出京的,基本上都可以缓收行李慢告别,路上更可以游山玩水当个公费的行吟诗人(后来苏东坡就这样),至于宰相们更是这样。

  所以丁谓被罢相之后,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留在京城里,没去河南府报到。一线生机就在此出现——那份由他起糙的执政大臣兼东宫太子的职衔名单。它仍然有效,毕竟皇帝的病和太子的监国都是现实状况。

  赵恒把他找进宫去,问他名单到底还有没有疏漏,并且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那天的争吵上。丁谓很委屈,他请皇帝回忆一下,那天他是逃出政事堂,到长chūn殿来避难的,可万没想到李迪居然不顾君前失礼,更不管陛下正在病中,来了个跟踪追击,简直是残忍加bào力,其行径让人发指。而且您都看到了,臣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嘴……

  让一个心脑疾病患者回忆,高,实在是高。估计赵恒能想起的,只有印象最深刻qiáng烈的那部分图像,即李迪口吐莲花,四面喷she火焰,长chūn殿内外无一幸免的壮观景象。唉,丁爱卿,也难为你啊。赵恒点头感叹,同是正在难受人,来,赐座。

  事qíng就从这个简单体贴的小命令开始质变。当小内侍搬来座位时,丁谓和缓但坚决地说了一句:“陛下己有旨,复臣平章事。”皇上已经下令让我再当宰相了!你们看好,这个是圆墩,是给一般官员坐的,我要的是宰相的专座——木杌子!

  当面撒谎,可皇帝没有追究,内侍也没敢拆穿,这看似丁谓在冒险,他欺负赵恒神志不清,而且赌了一把一般的小太监不敢多嘴多舌。但是细想,就可以看到丁大人的计算既准且狠,是胆子,但更是智慧。

  赵恒的昏病在寇准下台时就很清楚了,时昏时醒,就算被赵恒当面抓住,也可以推脱说前一瞬间您的确是那么说的,您有病,您不知道?这样绝对不会有死罪;关于内侍们,就更简单了。刚刚杀了一个周怀政,丁谓这时就是太监们的噩梦,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不开眼的敢到他面前找死。

  何况还有刘皇后隐藏在幕后,不怕丁谓也怕刘娥。

  所以稳稳地坐在了木杌子上的丁谓在下一瞬间就敢做出更大胆的事,他起身告辞,马上就重回政事堂上班。并且随后就有太监出宫宣布,诏令丁谓重回东府,位居首相!

  瞒天过海,当初寇准就是因为赵恒的昏病,才被当成政变的主谋赶出京城。可同样的病,在丁谓的眼里就是机遇,他居然毫发无伤,重新上岗。

  很儿戏?那么看李迪,就在这前后,他一样得到了单独面对皇帝的机会。但他走进去时是郓州知州,出来时还是大宋朝的前宰相,政事堂与他无缘了。

  究其原因,他和寇准都差了一个人,刘娥。寇准是要废掉她(至少周怀政是要这样),而李迪也差不多。不久前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一天赵恒突然发火:“昨天夜里皇后把人都叫走了,只留下朕孤零零一个人!”

  病人单独过夜,这是平民百姓都不能容忍的凄凉事,但大臣们都敢怒不敢言,人人都清楚,刘娥当时就隐身在皇帝身后的屏风里。但李迪站了出来:“陛下,果有此事,为何不依法处置?!”

  多正义,但又多悲哀,他话刚出口,赵恒就神思恍惚地接着说:“没、有、这、回、事……”寇准和他的朋友们都一个命啊,都是这样被赵恒的超级记xing给活生生玩死的。尤其是李迪的这句话,真的被屏风后面的刘娥听见并且牢牢地记住了。

  罢官诏令重改:丁谓官复原职,并且升任首相;副相是冯拯;枢密院一边原职不动,曹利用、钱惟演把持大局。李迪被勒令即日出京,到郓州城报到。

  计算一下成果,李迪的自爆案发作后,已经把当年的寇准派系炸得支离破碎,留在朝廷里的只剩下了一个王曾。王曾是很怪的,李迪的事他半点都没cha手,是君子党而不群,他根本就不喜欢,所以不支持?还是说他早与李迪有过约定,李迪和丁谓同归于尽,把宋朝未来的东府相位留给他,由他来清洗官场,达到一个让李迪哪怕贬官外调也希望看到的局面?

  不得而知,反正理想敌不过势力,在成人世界里最好不要做梦。

  丁谓的chūn天到了,他生平第一次坐在首相的位置上,天子以下第一人,多么荣耀。但是要小心,还不到快乐的时辰,比寇准难缠的人突然杀了回来。大宋朝的官场姓丁,还是姓王?还真说不定。

  王,王钦若的王。

  王钦若重回开封,这让赵恒久病的心灵感到了些温暖。故人江南来,还记当年否?赵恒开始明显地恢复了些许的记忆,每当他和王钦若见面时,就显得格外的清醒、快乐。

  这让丁谓非常不安。

  一旦王钦若再次得宠,只要重新踏进了中书省政事堂的门槛,就绝对没有只当参知政事的可能,只能是首相。那得怎么办呢,王钦若可不是寇准,更不是李迪,也是多年的老首长了,能gān出什么来,丁谓当年都亲眼目睹过。

  况且形势继续恶劣,王钦若迅速恢复功力,在短时间内就重新成了为资政殿大学士,并且在薪水上享受了宰、执大臣们的待遇。更要命的是,他被安cha到了太子的身边,在东宫的兼职竟然是太子太保,比丁谓的太子少师还要高一级!

  眼见得步步紧bī,丁谓的位子就要不保,但绝对想不到的是,真正的危机会在突然间出现,让丁谓甚至刘娥都捽不及防。那是个很偶然的一天,丁谓和王钦若一起去见皇帝,一切正常,闲聊中的赵恒突然说:“爱卿,你为何不去政事堂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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