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意非常明显,你不让我当你们宋朝的官了,我直接把你给的印信退回。
那封信更著名,在宋、夏历史中占有重要地位。即真正激怒宋仁宗,挑起宋、夏战争的“谩书”。一封来自西夏的侮rǔxing的信。
信里写道——南朝皇帝陛下,我派到您那儿的使者还没回来,您的兵将就杀进了我的国内,规模很大,在鄜延、环庆、泾原、秦陇四路地界,共分9路入侵。但很可惜,都被我打败了,您的旗鼓、符印、枪刀、矛戟我抢了不少,您的士兵也被我杀了不少。我感觉蛮荣耀。
我相信这都不是您本人的意思,都是您的公卿大臣们私下里的决定,他们妄图挑起争端,好从中渔利,真的很丢脸。希望您认清一个事实,我是番,您是汉,国土所在都不一样,何来君臣之说?您为什么要这样嫉妒我?我李元昊是被部众推举,追随我的祖先拓拔思恭的脚步,去做正当皇帝的,有什么不可以?而且我再重申一下,我已经展开了正常的邦jiāo,您的平等友邦辽国都是我的亲戚,我们处得很好,展望未来,我们一样也会这样的。
最后非常有礼貌地qiáng调,希望陛下能仔细看一下我这些说得很不到位的话,能从中感觉到我深深的诚意,能回复我以和平友好的礼仪,感觉到您折节下jiāo的恩赐。
多么谦虚平和,宋朝上下看得差点吐血。如果上一次是国书照会的话,这一次就是彻头彻尾的调戏。李元昊根本就没把宋仁宗这个天朝上国的皇帝放在眼里,就是要玩笑你一下,逗着玩,不可以吗?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都不惜捏造事实,什么9路大军杀进西夏,前有宋太宗,后有宋神宗,哪位陛下也没有那么大的手笔!
回望历史,李元昊这次真的触摸到了宋朝、乃至历代汉人皇帝尊严的底线。中原的皇帝,你可以去抢他的子民,带走他的银子,甚至让他割地求和,但就是一点,你不能让他没面子!别说是李元昊这个从没在历史长河里做过大的党项族的小崽子,就算是以前的糙原巨无霸匈奴族的单于,把刘邦打倒,写信邀请吕太后到毡帐里共进晚餐,都被汉史记录在案,几十年后被汉武帝刘彻清算。
谁说汉帝不勇武,只缘未到伤心处……
第二十七章 必胜的信号
这是对宋朝,回到西夏国内,李元昊又换上了另一张脸。他诚惶诚恐仰望着上苍,天上的上帝啊,您真的显灵了,感谢您给了我这样明确、必胜的信号!
党项人再次荣幸,这次不是睡到半夜挨陨石砸了,而是青天白日的看到了神迹。只见天上的太阳慢慢地在西边缺了一角,停顿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慢慢地恢复了原样。这在今天毫不出奇,不过就是日偏食嘛。
但是李元昊仰天高呼——“日西先有一珥。”我国在西,此乃我军之胜象!
这时宋朝也已经被谩书所激怒,禁军开始向边境移动,大战马上开始。
综上种种,从表面上看,李元昊一直牢牢地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敌我双方的qíng绪、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深入思考一下,他送谩书、退印信,再在国内当了一回神汉,这样折腾都为了什么?
gān嘛不痛痛快快地举刀砍过来?至少他的爷爷李继迁当初和宋朝人掐架,从来都没有正面打过招呼。
一言以蔽之,李元昊心虚,他的国内并不是铁板一块,党项人并不想跟着他打仗。站在党项人的立场上,为什么要和宋朝开战?如果说是从宋太宗乘人之危不仗义,现在要报复,那就比较恶搞。
糙原民族,每天都在争抢中过日子,如果这样记仇,而且敢于复仇,恐怕早就拼光了。那么抛开感qíng谈利益,是为了宋朝的子女玉帛吗?但如果不用打仗就能每年无偿享用到宋朝的礼物,再打仗你想gān什么?让礼物加大,还是占领宋朝全境,彻底都抢过来?
宋朝不是吐蕃,连吐蕃都拿不下来,凭什么就敢说对宋朝必胜?而且眼前就有了报应,宋朝的礼物都没了。哪儿多哪儿少,一目了然。而且千万别说什么同仇敌忾,当年李继迁造反时,宋朝只是贴出个告示,说再次收购青盐了,一大片的党项人就拔刀砍向了小千千……见利忘义得非常彻底。
凡此种种,挑逗外敌欺骗同胞,让宋朝的刀子先砍过来,再加上黑了一半的太阳,bī着党项人不得不跟着他上战场。李元昊用尽手段,让全族人当他的同伙,实现他个人的梦想。但同时利弊参半。
打仗是个艺术,他利用了宋朝的压力,就失去了战争的突然xing。等到他想动手,宋朝边境上最薄弱的那个地点,已经和几个月前大不一样。
开战之初,宋、夏双方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延州一带。这里要反驳一下传统史书中的一些观点,某些专家们一直鄙视宋朝,说他们昏庸到可笑的程度,不仅不敢打仗,更不具备战略眼光。
错。宋朝人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证据就是青涧城。
青涧城,在延州东北200里处,是个极佳的战略要冲。从宏观上讲,向右可以巩固延州的防御,向左可以联通河东诸州的粮道,北方最为关键,它临近西夏的银、夏两州,可以近距离攻击!它是这样的重要,稍微翻一下史书就可以得到证据,前朝在这里修建过城池,名叫宽州。但年深日久,早已荒废。
延州一带的军事形势,也像这种废城一样,荒废得太久了。说宋朝,它没有办法像秦始皇那样修一条整体贯通的长城来防备敌虏,但汉人的作战方式又需要有一个个可以依托的据点。这样,就出现了寨、堡。这是一个个或独立或联体,依山傍水,互为犄角的战斗单位,散布在主要州郡之间,拱卫着宋朝的边疆领土。
历史证明,这比长城更有效,因为长城是不动的,纯防御的,而寨和堡可以随时向前修建,每前进一步,就得到了一步的领土,就向敌人的心脏腹地压近了一步。看似缓慢费力,但一劳永逸。
可问题是,在宋、夏战争的初期,这些都刚刚开始。延州一带“地阔砦疏”,防备不严,“士兵寡弱”,“又无宿将”,而且延州的知州范雍是位老夫子,他敢于反对当年的刘太后重修玉清昭应宫,应该说有点胆量,可领兵打仗是另一回事。针对于这一点,宋朝有位绝世名将站了出来,他是开创了北宋史上第一个军事世家的人物。
种世衡。
种世衡,字仲平,北宋无耻大隐士种放的侄子。叔侄之间,截然不同。他起步是文官,非常有魄力,一下子把太后和宰相都得罪了,被刘娥和吕蒙正(奇怪,吕蒙正早死了,可宋史里就是这么写的)联手赶出朝廷,到西北鄜州去当判官。看着很委屈,但人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他个人的早期不幸,造就了大宋西军的一个传奇,而且传奇在延续,到他的次子、孙子时,种氏将门在北宋的作用无与伦比。
这一切,都从青涧城开始。
种世衡敏锐地发现了这个战略要冲,还有延州一带防御松散的现状,他上书朝廷,要建这个城,但难度太大了,不是单纯的施工问题,而是要一边施工一边打仗的问题。西夏人也早就盯着这里呢。于是谁提出来谁去做,种世衡被派往宽州废城,负责把这个超级军寨建立起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高天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