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从此jīng研史书兵法,再不是那个只知披发冲阵的勇将了。
这是和范仲淹jiāo往的结果,与韩琦就截然相反了。说来这也是命运,之所以会有反差,最重要的一点,首先在年龄的差异上。
范仲淹这时年近花甲,狄青只是个30出头的青壮年,两者相差如父子,再加上范仲淹的博大胸怀,自然而然地就把他当后辈学生看待,既教导又爱护,一片温柔的心肠。但韩琦呢?他俩可真是有缘。
居然同岁,都出生在公元1008年。
第七章 传说
关于狄青和韩琦的传说有很多,从他们两人刚刚起步时就开始了。1027年,两人都是翩翩少年,第一次相遇时,是在国都。
那一天御街上张灯结彩,新科开考,状元、榜眼、探花从东华门唱名而出,举国轰动,都来看当时最幸福的人。人群摩肩接踵,其中就包括了最不幸的人。狄青和他的伙伴们。
一群刚刚黥面的贼配军。
那一天都是18岁的少年,一个锦衣高马,夸耀人间。一个黯然人群,落寞失意。当时有个伙伴轻轻地喃喃自语,看人家,天上的人,我们一生都别想靠近。
周围一片叹息,大兵们都苦笑了一声。却突然听到有人说,“也不见得,还得看各人能力。”大家吃惊的转头,狄青正高昂着他黥过面的头颅,目光难说是不屈,还是嫉妒,反正没有屈服。
时光流转,好多年后,这两个人都到了西北战场。韩琦高开高走,当年的榜眼,已经是方面大员。狄青,也因为战功逐步提升,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历史在这里变得有趣,它jiāo代了韩琦和范仲淹一样很看重狄青,并且优待,可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他请狄青喝酒。真是很大的面子,能让一介武夫出席他的酒会。这个酒会在历史上相当有名,狄青受rǔ了。当时无酒不欢,无jì不乐,韩公请吃,jì女们的身份也相当的高。有位名叫白牡丹的挨桌劝酒,到狄青身边时,突然笑了,“也敬斑儿一盏。”
笑语盈盈,轻佻妖冶,多亲近,“斑儿”,脸上有黥文的小朋友,你也喝一杯吧。大庭广众,奇耻大rǔ!狄青当时都已经是副总管的职位了,居然被一个jì女这样嘲弄!
当天狄青不动声色,他就算气疯了也得给韩大人面子。但是忍无可忍,第二天他把白牡丹打了一顿板子。这事儿,在狄青来想,就算了结了。有气出气,私下解决,没碍着你韩公什么事吧?
不,大错特错了。韩公很生气,后果超严重。隔了些日子,狄青有个旧部下,叫焦用的来看他。才坐下喝了几杯,突然就被韩琦派人抓走。罪名不太大,处罚是斩首!
狄青急忙赶去求qíng,他实在不敢就事论事说什么,只能站在阶下说:“焦用有军功,是好男儿。”
台阶上韩琦一阵冷笑,说出了他心中,也是宋朝300年期间所有文臣的宣言:“东华门外以状元名唱出者,才是好男儿,这算什么好男儿?”
就在狄青的面前,把焦用杀了。
狄青默默无言,呆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开。这真是文臣的一大胜利,尤其是后来,宋朝仁宗年间,几乎任何一个文官都敢在狄青面前叫嚣,至于理由,不为什么,我、是、文、官。
真是了不起,文臣们在五代十一国的几十年里受尽了委屈,他们终于翻身做主了,而且一直快乐了300多年。只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宋朝灭亡之后,元朝把天下人按职业分了10等。最后一种是乞丐,第8种是娼jì。第9种就是文人。
比要饭的qiáng点,比娼jì还低,这就是文人猖狂的下场!
回头说狄青的战功。这又是个让人郁闷的事,和岳飞还是很像。八十余年之后,岳飞威名震慑天下,但南宋钦定的“中兴十三战功”中,没有任何一项是他的。
北伐之胜,郾城大捷,等等等等,全都选择xing失明。
狄青也是这样,“破金汤城,略宥州,屠岁香、毛罗、尚罗、庆七等族,燔积聚数万,收其帐两千三百,生口五千七百,”发生在什么时段,哪次战役,是他单独出战,还是与谁配合,都查不到。历代写史的人,都只能按原样复制上面的文字,然后就直接跳到10年之后的侬智高造反。
但是每一个人都活在历史进程中,只要细心些,还是能稍微推算出,这些事发生在什么时段的。比如“破金汤城,”范仲淹在当年的三月份筑好了大顺城,史书中提到西夏方面的白豹、金汤两城岌岌可危,那就是说,在三月份时,金汤城还没被狄青攻破。
再往后翻史书,到九月时,宋、夏战争就开始了第三次战役。此战之后,宋朝的军事行动就告一段落了。狄青的攻击,只能在这一年的三月至九月之间。想想这些重要据点被一一击破,对西夏方面是怎样的压迫力度?
对向四面八方开战,一直胜利,也一直绷得紧紧的李元昊来说,是怎样的忧虑?
种世衡的小动作。
种家军的创始人很有趣,西北开战之后,青涧城被他练成了一个超级庞大,格外扎人的大刺猬,再加上他还有那么多、那么铁的羌族好朋友,就造成了一个事实,方圆百里之内谁都躲着他走。于是他穷极无聊,就做了些非常小,非常小的小动作。
他把一个和尚像神仙一样的供着,吃喝嫖赌,美女成群,一切随便。但是突然间翻脸,又胖揍了一顿,远远地赶出了国境线,同时还为他向朝廷请功,要求封官。
看着乱七八糟,但是结果,却是把西夏人的兴旺之梦彻底打碎,不仅西夏之后百年历史变得萎靡不振,就连李元昊本人也身受其害。
事qíng从头说起。这个和尚法名叫光信,出身怎样是没法知道了,xing格和形象嘛,就是个典型的“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的角儿。
这位和尚大哥在被种世衡发现之前,一直游dàng在宋朝、西夏之间的广大西北糙原上,活动范围之广,不论是宋朝的各大城池,还是羌、党项、契丹等蛮族帐篷,所有场合,所有道路,他无所不到,一清二楚。至于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半点都不阿弥陀佛了。
他骑着马、挎着刀、she着箭,来来回回,打家劫舍摸清楚的。
这样的业务,这样的等级,一下子就把种世衡迷住了。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他用青涧城独立经商,多劳多得的额外收入,把该和尚收罗进城,然后好酒好ròu的养着。其放纵的程度,达到了“召置门下,恣其所yù,供亿无算。”而和尚呢,也算对得起他,“酗酒,靡所不为,”没有什么是他不gān的。
种世衡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待他越来越好。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光信和尚的生活除了糜烂式的享受之外,就是偶尔跟种世衡出城一两趟,为他指个道,怎么才能悄悄地绕到几个不听话的羌族营地,或者靠得太近的党项人地盘,杀个出其不意。
直到这一年的二月间,范仲淹马上就要盖大顺城的日子之前。种世衡突然很认真地召见了光信和尚。
地点非常隐匿,人员只有他们两个,说了什么话,我们现在只能泄露后半段,前面的,要在后面的历史进程之中,才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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