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范仲淹很快就打发他走路,半点都没有对狄青的好脸,临走时还给了5字评语——“猾懦不知兵。”又狡猾,又怯懦,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当兵,怎样打仗。
葛衙内就这样来到了泾原路,这里地势平坦,无险可守,是整个西北最危险的地段。
再说说王沿。看一下履历,他是个地道的文官,主要的业绩是治水。这方面很有成果,他把相、卫、邢、赵等水系引进了天平、景祐等水渠,灌溉了数万顷良田。可这与打仗有关吗?为什么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要他来镇守最凶险的防区,打最关键的战役呢?
没理由的。但请参照范仲淹、韩琦、庞籍,他们打过仗吗?别说实践了,西北开战之前,这三位大佬连理论基础都没有。在这一点上,王沿还要高于他们,因为他熟读《chūn秋》……对,就是跟关二哥一个爱好。综上所述,我们重新回到平和的心态上来,别看着结果说原因。
那样就不公平了。
王沿和葛怀敏,并不能从开头就彻底否定他们,我们最多只能说,宋朝犯了一个原则上的小错误。即以韩琦为例,他是在实战中成长的人,经过了好水川之败后,他才变得理智沉稳。以此为准绳,除非王沿的天资要远远高出韩琦,不然,他凭什么能做得比韩琦当时更好呢?
这是从概率上分析。
在细节上,王沿是努力过的,到任之后,他和范仲淹一样开始修城,他选在潍州城以外五里处,修了西关城,在那里大量屯兵。这实在是种幸福的烦恼,谁让他的兵多呢?西北四路,泾原路驻军最多,达到了7万。
如果再和李元昊动辄十几万的兵团对抗,就再不会有当初两战时以一敌十的难堪了。时间,在向宋庆历二年,公元1042年的闰九月靠近,决定国运的时刻又要到来了。
战争开始,最先一步被证明是宋朝占优,几乎是惯例一样,他们又一次先期“知道”了西夏方面的行动日期,能够主动选择迎战方式。
王沿命令葛怀敏率兵迎敌,依照惯例,作战方案和行军路线都为他事先规定好了——瓦亭寨。这个地方就是宋军的前进极限。
看着很理智,甚至为后面宋军的失败留下了解释原因,和任福一样,是葛怀敏不听文官的命令,才导致的大败。不过万事怕认真,只要稍微查一下古代地图,就会知道王沿是个疯子,或者史书的书写者把后代的读者当傻子。
瓦亭寨的位置与上一次泾原路激战的好水川一线平行,是宋朝区域的腹地,当年韩琦是为了把李元昊的主力放进来,才要任福主动退守的。这时王沿既要军队主动迎击,可又把迎击的极限固定在腹地位置,这是决策者的英明玄妙,还是在玩前敌指挥官?!
见多识广,后台超硬的葛衙内很配合,你要我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但是到了之后,咱们就两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你个地道的大外行,还想遥控我这样优良品种的世代将门子弟?就在瓦亭寨,葛怀敏招集泾原路各处jīng兵,命令周边所有将领迅速向他靠拢,马上分派了新任务。
瓦亭寨本寨寨主许思纯、新环庆都监刘贺以五千余人的蕃兵作为左翼、天圣寨主张贵为殿后,以这个阵容向前推进。到了五谷口之后,泾原路最qiáng的军事据点镇戎军的主将曹英和都监赵珣、西方都都巡检李良臣、孟渊,都相继汇合,加入大队人马之中。
葛怀敏的兵力超出了王沿给他的限度,在瓦亭寨这个腹地区域待敌,只能算是防守,而防守,却把周边的力量都大密度的集结起来,这是什么意图呢?
集中兵力,迎击,不管地点在哪儿,他要的是集团军决战。
第八章 得到暗示
在这个思路的决策下,宋军以沿边都巡检使向进、刘湛为先锋,赵瑜掌控后备队为援兵,向边境推进。这时他们的位置是安全的,还没有越过最重要的据点镇戎军城。但是主将葛怀敏变得急不可耐,他不满意行军的速度,军队在安边寨进行战前补充给养,还没有装载完毕,他就迫不及待地率军开拔。等到越过镇戎军进入接战区域之后,他的急迫达到了一个极限。
他抛下了大队人马,只带了100多个骑兵向前冲去。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要gān什么。难道是冥冥中有什么神灵暗示了他,李元昊正在前方不远处跳舞唱歌,就等着他冲过去一刀剁掉?真是开玩笑,下面的场景更是恶搞,跑着跑着,他手下的一个小官,叫赵政的突然对他说,将军,再往前跑就要和西夏人见面了,我们得停下。
啊?停下?哦……好,停下吧。这样他就停下了!你一顿狂跑为的是什么啊?!
葛怀敏停下来之后,宋军各部也都相继静止。他本人进入养马城,曹英、李知和、王保、王文、镇戎都监李岳、西路都巡检赵麟等人都集结在镇戎军城以西六里的地方。这之后,宋军动态变得非常理智,但也超级愚蠢。
他们白天出城巡视,晚上回城自守,这看上去没什么毛病吧?所以说很理智。但要看是什么时候,这样做了多久!
是整整3天……3天的时间,他们就像和平时期的郊外出cao一样悠闲自在。老天在上,这是战场上最可怕的事,你不知道你的敌人在做什么,只能等着人家做出来结果!
3天之后,这些将军们终于都忍不住了,他们一起赶到养马城去见葛怀敏,主将大人,我们到底是gān什么来的,就这么闲呆着?面对质问,葛怀敏像位战神一样的镇定。
先生们,安静一下,我刚刚得到了最新qíng报,李元昊终于出现了,他将在明天越过界壕,我们立即迎战!
葛大将军的迎战方案堪称最正确、最经典,也应用得最广泛。他兵分四路,以刘湛、向进出西水口、赵珣出莲花堡、曹英出刘璠堡、他自将中军出定西堡,向西夏挑战。
真不愧是名门之后,深通宋朝所有战例。宋太宗、宋真宗每次进剿党项人和契丹人,不都是分兵几路的吗?于是他也这样搞。但是小小的泾原路里,再浓缩到与敌相接的小片区域,你这么折腾有必要吗?
当时就有人反对,是赵珣。历史证明这是个明白人,不是说有高超,只是至少脑筋很清醒。他问葛怀敏,将军,谁是地主,谁是外来户,您分清楚没?
嗯?什么意思?
很简单。赵珣说,李元昊走远道进咱们地盘,他的人马多,锐气盛,很不好对付。但这也是他的致命弱点,人多了就要吃喝,就要给养,我们拖着他,在马栏城布防固守,在镇戎军保持粮道通畅,时间一长,他们必然挺不住,那时候我们赢定了。但如果这时候迎上去接战……他看了看周围的同僚们,神色变得很yīn暗。
——我们会被杀得gāngān净净(必为贼所屠)。
历史证明,这是定川砦之战的第一个转机,宋军如果听从了,这决定西夏命运的一战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
但现实永远比猜想好玩。这句话之后的场景很有趣,在场的军官们是什么样的反应?惊恐、重视还是厌恶?估计是最后一种,厌恶。打仗是刀头舔血的事,最讲究个吉利,赵将军变成乌鸦嘴了,还不赶紧吐两口唾沫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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