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宋史_高天流云【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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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守住!等我回来……我还要回来,这是我们进攻契丹,收复燕云的基地……

  5月8日,柴荣从雄州起程南归,于30日回到了都城开封。自离京北征到此时返回,总计才有六十天,但柴荣身体的健康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多年的积劳,平时的大喜大怒,让他的身体彻底崩溃,再也无法康复。而到了6月2日,命运再次给了柴荣剧烈的打击,他的女儿突然死了,柴荣悲恸难当,他不懂,上苍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了无生趣,柴荣真的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在公元959年6月19日晚,他死了,带着无尽的遗憾,带着未完的理想,在年仅三十九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间……

  第十章 机关算尽伤聪明

  谁是那个木匠

  柴荣死了,留下了庞大的帝国,他年幼的孤儿寡妇,以及无数个亟须解决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由谁来取代他。

  他七岁的皇太子柴宗训吗?

  可怜的孩子,其实以我们中国传统的计岁方式,这位已经被确认为后周帝国合法继承人的孩子的真实年龄(生于公元953年),至此公元959年,其实只有五六岁!可后周的那些骄兵悍将们连当初已经三十四岁的柴荣都不服……

  于是柴荣活得劳累,想死也无法安宁,他得拖着将将垂死,筋疲力尽的病体,给他年幼的儿子做出种种安排。

  概括起来,有以下几个重点:

  第一,册立皇后。

  他的皇后本是大将符彦卿的女儿,可惜死于显德三年(956年),比他还要先走了一步。他非常怀念,一直没有再立皇后。但是现在不行了,孩子太小,没有母亲怎么行?他思来想去,最后册立了皇后的妹妹,也就是符彦卿的另一个女儿为后周皇后。

  想来她会对自己亲姐姐的儿子们痛爱一些吧……同时也会得到符彦卿的全力保护吧!

  第二,确立幼子的皇嗣地位。

  在得病之前,柴荣为示公允,从不提给自己儿子加封的事。但现在一口气封柴宗训为梁王,领左卫上将军;封柴宗让为燕公,领左骁卫上将军;并立柴宗训为国储。哪怕自己死了,帝国也至少有两个继承人。

  第三,柴荣要托孤了。

  文臣方面,他选择了三位宰相——范质、王溥、魏仁浦。他们都是深受柴荣恩宠的大臣,尤其是魏仁浦,此人没有科班资历,不是进士出身,是柴荣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后来证明,此人完全辜负了柴荣)。在武将方面,柴荣就让人看不懂了。

  无功无过,他居然罢免了后周军衔第一的张永德的官职。不仅免去其殿前都点检之职,而且外放,让他去做澶州节度使。这等于是把张永德彻底排斥出了权力内核。

  这太反常了,要知道,这时皇帝病危,正是张永德这样常年统兵,深具威望的皇亲国戚出力的时候,柴荣为什么要自断臂膀?而且翻阅新旧《五代史》,完全找不到张永德在这段时间内做过什么错事的记载。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稍微懂点宋史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块长约三尺,藏在一个皮囊中的木条在作怪。它就出现在柴荣北征幽燕的途中——“世宗在道,阅四方文书,得韦囊,中有木三尺余,题云‘点检作天子’”。

  木条很平常,皮囊更常见,只因为木条上的这一行字——“点检作天子”。非常不巧,后周殿前都指挥使司大内都点检正是张永德。而且更不巧的是,这发生在柴荣一生事业的最顶峰,也同时面临着最大挑战的时候。

  关键的时候有人拆台,柴荣为了保持全军的士气,当时把这块木条随便扔在了一边,不予理会。但是他深深地记在了心里,他一直在暗中追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猜猜看,那个做木条的木匠到底是谁?

  谁鹤谁蚌

  站在不远处得意微笑的人应该是李重进。无论怎么分析,他的嫌疑都最大。

  因为按照犯罪动机的基本分析原理——谁犯罪,谁受益来看,张永德的倒台,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在职位上,都会让李重进大为享受。这不仅仅涉及了两人私下里的恩怨,更牵扯到了殿前都指挥使司与侍卫马步军指挥使司的权力争夺。

  这实在没有办法,这是后周的先先帝郭威一手造成的。

  严格地说,在郭威之前,世上根本没有殿前司,只有侍卫亲军司,五代时完全由它来掌握全国的禁军。郭威当初之所以能huáng旗加身、澶州称帝,完全是在侍卫亲军司的支持之下才做到的。可是郭威事后越想越后怕,才凭空创造出了一个殿前都指挥使司,把禁军军权一分为二,各自互不统领,相互牵制,直接向皇帝负责。

  那么由谁来具体的领导这两司呢?

  再没有比张永德和李重进更合适的人选了。请看,这两人一个是郭威的女婿,一个是郭威的外甥,两人能力相当,数岁接近,就连资历都差不多,不是他们又是谁?何况非常奇妙的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张永德还有一个特殊的小毛病,注定了会让这两个不该成仇的人迅速jiāo恶,达到郭威的目的……

  张永德有好几张脸,他对上司非常恭敬顺从,堪称忠心不二;他对下属也仁慈宽厚,非常有德有量;可是对与他平级,资历威望权力都相差不多的人,他就变得心胸狭隘毫厘必争了。

  李重进的条件是多么的理想啊,简直是事事都符合,条条都达标,再也没有这么般配的了。于是,张永德利用所有可能的机会,一直在柴荣的耳朵边打小报告,就算在淮南江北之地与南唐倾国jiāo兵的时候,他都没让李重进好受过。

  最严重的一次,在公元956年11月,他居然派使者携带“密表”进京上奏柴荣,说李重进有“歹心”。这让柴荣怎么办?得让马儿跑,又不能让马儿互相咬。难哪,柴荣最后的反应是既不相信,也不追究,更不做调解。

  他以一种qiáng者的姿态让两方面都明白,老实点gān活儿,别闹事。但就算是想闹事,本皇帝也不在乎,只要你们敢!

  可战场上的气氛还是变了,战士们各自拥护主将,变得人人敌对。这时候李重进表现得很是男人,他把部下们都留在军营里,自己单人匹马来见张永德,在张永德的地盘里两人喝了一顿酒,才算把危机勉qiáng渡了过去。

  但不管怎么说,李重进都不会善良到健忘的程度,有仇不报,那会影响心理健康的!!

  机会终究会来的,李重进要gān就gān了个狠的。“点检作天子”,除了张永德外没有第二个人,而且最奇妙的是,柴荣绝不会因此而询问张永德,张永德就算知道了有这回事,而且柴荣很生气,他都不敢主动去解释……就等着柴荣什么时候气不顺,来一次全面大总结吧。

  这个机会还真的让张永德自己给争取来了。这实在没办法,怪不得任何人,事后张永德如果要后悔的话,只能说——好人难做,自己找死吧。

  那是在柴荣因病退兵的时候,路过了他最初的发祥之地澶州。柴荣一反常态,把自己单独关在行宫,默默想自己的心事。可时间一长,外面的大臣们都慌了,他们不知道病中的皇帝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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