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孟家女孩儿后来和哲宗的婚姻状况、哲宗的身体状况,高滔滔真的是说得好,做得更好!不管怎样说,高滔滔又一次如愿以偿了。她费尽了心思在全国范围内选出了这么一位称心如意的好孙媳妇,真是大功一件,必须选个日子去太庙举行大礼,告慰祖先。
那一天盛况空前,当代文坛泰斗不世出的文豪苏轼作卤簿使,引导圣驾出宫到太庙。行进途中万众瞩目,神圣无比、庄严无比、高贵特权无比的皇帝仪仗队突然间乱了。一辆赭红伞盖犊车、一辆青盖犊车为首,十多辆车子斜刺里出现,qiáng行cha入队伍里。
谁这么大胆呢?
新媳妇儿闪亮登场了……
这是孟皇后一生无数个传奇桥段的开端,作为两宋300余年里命运最波折起伏最跌宕由低到高、由高到低、再低再高、幸免于难、迁徙万里、力挽狂澜、福寿始老的女xing,她的人生真是太丰富多彩了。
用高滔滔的话来说,就是:“斯人贤淑,惜福薄耳!异日国有事变,必此人当之。”这是被旧党史书称作女中尧舜的人说出来的,来证明伟大的高太皇太后简直有鬼神莫测之机、远照国家命运的智慧。
好玩的是,你是给孙子挑媳妇的,明知道她福薄,还挑她gān什么?是玩这个苦命的小女孩儿,还是玩你自己的孙子啊?
真是活见鬼。
不过这也符合最初时海选的目的,就是要选个小户人家的孩子,啥也不懂才好,才能随便指使、有效教育。这时新皇后开场就摆了个大乌龙,成心给皇帝拆台,高滔滔你看着办吧。
高滔滔不管,她在大半年之后就很着急地去死了,对哲宗的这场婚姻,她的立场和国政一样。管它后面如何,我活着时按我喜欢的去做就好了,我死之后,即使洪水滔天,与我何gān?
孟皇后就是这样进入的后宫,一个没有根基偶然发达的中层gān部家庭出身的女孩儿,突然间住进了天字第一号的大宅门里,光是这个大前提就注定了她最初的命运。
她不适应。
没人能适应,或许有人会说,在她之前宋朝有一位出身更低的女人,那人爬上了令人目眩的高度,曾经统治宋朝10多年,开创了仁宗盛世的前期。对,刘娥。刘娥能行,为什么孟氏不行?
要注意,刘娥开始也是失败的,被真宗赵恒府里的奶娘暗算,告到了宋太宗那里,把她赶出了王府。她在赵恒的亲信家里一住近十年,每天看书识字重塑身心,才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政府管理员。
以刘娥之才,都得经过那样的苦难,孟氏凭什么顺利成功?
没多久,她就演砸了。
最初时的生活她还适应,哲宗和她走得很近,他有良好的教养、清秀的面貌,哪一点都能让她觉得安宁妥帖。很快的,她觉得幸福来临了。
她怀孕了,给哲宗生了个小公主。这是哲宗第一个孩子,他很喜爱。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孟皇后觉得自己适应了,这和她之前的生活没多大的区别。
可惜,这是她唯一改变命运的时机,被她白白地错过。她不懂,夫妻之间从最初的新鲜到淡漠到厌倦是很快的,尤其男人的身份越高,这个过程就会越快。她得展示魅力,必须得展示魅力,才能把哲宗紧紧地拴在身边。
因为后宫女xing无数,到处都隐藏着她的敌人。
敌人出现了,是一个姓刘的婕妤,她把哲宗牢牢地迷住了,以至于孟皇后一个多月都见不到哲宗一面。这让她实在太难受了,要命的是难受之余,她想不出半点办法来应对。
这就奇怪了,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没有办法对付自己的同类,另一个女人呢?何况她是皇后,拥有后宫至高无上的权力;更何况她的对手实在是太没成色了,哪一点都比她差得天高地远。
孟皇后出身中层家庭,刘婕妤的出身根本找不着,甚至有传说她是之前皇宫全城征集奶娘中的中选者;孟皇后没有高深文化,刘婕妤大字不识;孟皇后没有大宅门女xing应有的层次深度,刘婕妤成天嬉笑跳脱,往好里说是明艳动人,难听些就是一个村姑本色。
孟皇后比哲宗大三岁,刘婕妤官方生年在公元1079年,小哲宗三岁,可是以此推断,1089年寻rǔ婢时她才11岁,根本构不成勾引皇帝的条件。如果她的出身是准的,那么她比哲宗大的应该不止三岁。
种种对比,怎么看刘婕妤都死定了。可要命的是,孟皇后就是不知道怎么出招。她没在这种程度的宅门里生活过,她的亲人也达不到这个层面,别说是怎样主动攻击,连被动应战都láng狈不堪。
在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非常有代表xing。
第一件,某天孟皇后率后宫嫔妃去景灵宫朝拜祭祀,礼毕后皇后就座,各嫔妃按阶次站在皇后身旁。这是礼仪规矩。而刘婕妤一个人站在了门帘旁边,背对着皇后。
这是大不敬,孟氏完全可以拿出皇后的职权贬她、罚她,甚至jiāo给宗室公开处理她。这是在祭祀场所,面对的是列祖列宗。
多好的机会,她呆愣愣地坐在那儿不知所措。只有她的使女陈迎儿看不下去,站出来呵斥刘婕妤,但对方充耳不闻,不理不睬。
第二件,某次冬至日,后宫嫔妃去向太后宫里请安。孟氏以皇后之尊,坐的椅子是黑红相间的锦缎饰以金带,别的嫔妃一律平常。刘婕妤来了,一看大不高兴,命人换了一套和皇后一样的座椅。这时怎么办,简直是欺负到头顶上来了,半点顾忌都没有。
其实孟氏应该高兴,这让刘婕妤送上门来找抽。她都不用自己动手,直接报告给向太后,神宗的大老婆自然给她出气。这样无论把刘婕妤搞得多惨,哲宗都说不出话来。
他敢不敬嫡母?!
可惜的是,孟氏的呆呆症再次发作,她又一次不知所措了。处理的办法是:下边人故意使坏,先是高叫一声太后驾到,全体起立迎接,趁机悄悄地撤走了刘婕妤的座椅,等大家落座时,闪了她一跟头。
全场哄笑,刘婕妤哭着走了,向哲宗大诉不平,引起对孟氏的更多恶感……综上所述可以看出,这时的孟氏在面对挑战面对希冀时什么办法都没有,都是底下人自动跳出来帮她出气。
这有点让人小感动,可恨的是,正是这一点造成了她一生的悲剧。
事qíng开始时仍然发源于孟氏的呆呆症,这女孩儿不知是不是先天有些问题,一旦遇上点什么事,立即就大脑短路,暂停工作。
这一次是她的女儿病了,御药院等正规部门治了很多次,都没什么效果,她立即乱了,不知怎么办好。其实很简单,皇家的御医不是万能的,像从前仁宗皇帝的病就是由一位长公主用偏方治好的,这时没效果,就该讲给丈夫听,让哲宗想办法,满开封城、遍天下地找医生,这才是正路。
她没有,她只是呆呆地坐着,让自己流眼泪心口疼,似乎这样她女儿就会好些。
这时神秘帮手A出现,她姐姐拿着一张轻飘飘的huáng纸走来。“妹妹,你还认识这个吗?”孟皇后一见,立即心惊胆战。
这东西她印象深刻,在她小时候曾经得过一次重病,各种医疗手段都无效,就是它治好的。不过此时此地见到它,只会让她害怕,半点惊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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