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声称,用高达,置吕文焕于何地?
吕文焕立即在襄阳城里呼应,声称他打了一场大胜仗,襄阳的局面已经大好,根本不需要什么援军,更不需要高达。
他的大胜仗,不过是捉了几个蒙古哨兵。
这一轮政治斗争仍在进行中,西域pào已经从樊城推到了襄阳城外。蒙古人没再跟吕文焕废话,直接放pào轰城。时值二月,天气yīn冷,元军“一pào中其谯楼,声如轰雷,城中汹汹,诸将多有逾城降者”。元军大将阿里海牙适时单骑出现在城下,许诺不杀城中一人,投降者重赏。
吕文焕投降了。
襄阳城在坚守六年之后终于陷落。与其说敌人太qiáng大,不如说己方太弱小。于国家生死存亡之要冲,没有投入全国之力防守,其间还自乱阵脚昏招不断,怎能不失败呢?
贾似道是有话说的。
他向白痴皇帝抱怨说:“臣屡请帅兵行边,陛下不许。如早听臣出,何至今日!”昔日的边境大帅威名,半点都不因这件“小事”有损。
白痴一如既往地信以为真,更加离不开师臣了。
由此及彼,既然师臣都不在意这件“小事”,那么因之而获罪的那些人也就没必要追究了。
比如误国的吕文德、投降的吕文焕。如此重罪,按宋律吕氏家族全体都要完蛋,连妇女都要像梁红玉那样被卖作官jì。
可是在庐州为官的吕文焕的三个哥哥,在静江府为官的侄子,全都免罪,连官职都不变。罪大恶极的误事王范文虎只是象征xing地降了一级官。
做完了这些,白痴皇帝觉得世界再次美好,他继续投入到水深火热的卧室运动中。大约半年之后,因运动过度死掉了。
宋度宗赵禥死了,时年三十五岁。和他的前任赵昀一样,他的命非常好。在山河巨变种族沦亡的前夕,居然还能一直风花雪月,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一点烦恼一点心事都没有,尽管这是托了发育迟缓导致大脑不健全的福,也实在不愧为极品人生了。
享受之余,他的本职工作也完成得不错。
第二十一章 伯颜下江南
赵禥天天泡在女人堆里,总共生出了三个儿子。杨淑妃生的赵星七岁,全皇后生的赵昮四岁,俞修容生的赵昺三岁。
有嫡,自然立嫡。
四岁的小孩子登基坐殿,成了南宋的第七位皇帝,史称宋恭帝。赵昀那位端庄的皇后谢道清垂帘听政。
军国大权仍旧掌握在贾似道手中。
南宋的防线已经从淮河、汉江一线收缩到长江一线,按蒙古水师的力量,随时可能突破长江天险。贾似道也急了,他分兵派将固守这最后的安全底线。
命汪立信为京湖安抚制置使兼湖广总领,赵溍为沿江制置使兼淮西总领,殿前都指挥使陈奕率水师守卫鄂州至huáng州的长江防线,李庭芝、夏贵分任淮东、淮西安抚制置使。
汪立信是其中比较特别的一位。
汪立信,进士出身。这人难得生就一颗理智平常心,在如此的乱世中,当国家危亡于呼吸间的紧要关头,看得清理得顺天下大事。他给贾似道提出了三条建议,以应付南宋危局。
第一,将内地,包括江南以及原两淮区域的兵力尽量抽调至长江北岸,组建起一支五十万人建制的抗元大军。这些军队在长江防线上划地防守,百里一屯,屯有守半,十屯一府,府有总督。这是上策。
第二,礼送郝经回国,按鄂州大战时所答应的岁币给付,哪怕算上这些年的陈欠加利息,也要gān脆利落地付清,以图延续战期,赢得时间。这是中策。
第三,投降。虽然是下策,但战败而降,和不战而降的待遇还是有差别的,尽量往好里争取吧。
身在局外,每个现代人都能看出汪立信这三条建议的好坏。身在局内,作为贾似道来说,汪立信这个人就太坏了。
不识抬举,念丧经!
汪立信有一只眼睛是坏掉的,贾似道一把摔了汪立信的信,破口大骂:“瞎贼,竟敢如此胡说!”汪立信立即下课。
江南的领导人因为口彩吉利的问题把重要gān部罢免了。在遥远的漠北,元帝国的领导人任命了平灭江南的重要gān部。
主要负责人叫伯颜。
伯颜,生于公元1236年,时年三十八岁,蒙古八邻部人。他的曾祖父述律哥图、祖父阿剌是成吉思汗的部下。他本人生于伊儿汗国,信奉也里可温教,也就是基督教。伯颜本来是蒙古派系中旭烈兀的人,跟随这位西南亚的征服者进行了远征。有一次旭烈兀派他回蒙古本部向四哥汇报时,忽必烈留下了他,做自己的近臣。
每一位划时代的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识人。伯颜带给忽必烈的绝不是每一个蒙古人都能作出的贡献,可以说,伯颜在某种程度上是忽必烈的微缩版。
两人都不嗜杀。
公元1274年七月,元朝灭宋的最高统帅伯颜殿辞南下,忽必烈叮嘱他要学宋初平定江南的曹棚,不许滥杀无辜。九月,伯颜分南征大军为两路。一路由他本人和大将阿术率领,由水路从汉水入长江,前锋是南宋降将吕文焕;一路由中书右丞博罗欢、参知政事董文炳率领,从陆路由京湖东攻两淮,前锋是南宋降将刘整。
两位先锋官都是南宋的顶级将领,熟知地理,通晓布防,由他们带路,实在是最好的选择。
由襄阳出发,进入汉江,伯颜把自己的大军又分成三路。一路由枣阳趋司空山;一路自老鸦山趋荆南;一路由伯颜自己、阿术水陆并进,杀奔郢州。他们的前锋是著名的蒙籍华人张弘范。
张弘范这一年三十六岁,由他打头阵不只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更是因为对手——郢州守将是宋末三杰之一的张世杰。
这两人是族兄弟,张世杰还曾经在张弘范老爹张柔的手下gān过几天。蒙古人这些年收复的汉人军将太多了,觉得有这层关系在,郢州有可能不战而降。
张世杰拒绝。
张世杰决心抗战到底,郢州是襄阳的后院,堵在长江北岸,他jīng心备战,这里成了一个非常类似襄阳、樊城的军事要塞。
郢州在汉江之北,新郢州城在汉江之南,两城夹江而建,城墙都以江畔巨石垒起,坚固无比。江水间遍立木柱,铁链密布,间杂以数量庞大的战船,两岸再广布弩pào,从各项配置上看,这里比襄阳、樊城的双子城结构还要可怕。
元军如果按原计划进军的话,与啃襄阳、樊城时的难度相差无几。对江南来说,会再赢得不少弥足珍贵的时间。
可惜的是,某个被抓来的当地民夫给蒙古人出了个点子。为什么要qiáng攻郢州呢?先打下游的huáng家湾嘛,那里有条大沟,直通藤湖,从大沟拖船入湖,走三里水道就能重新绕回汉江,并且绕过了郢州,可以出汉江入长江。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元军顺利进入长江水道。
南宋失去了最后一道天险,从这时起,它剩下的只是一座座人为的关隘,比如鄂州——当年岳家军的核心要塞。
当年十二月,元军水师抵近鄂州。在这之前,蒙古人攻破了号称“江鄂屏障”的阳逻堡。在阳逻堡一带南宋集结了宿将夏贵率领的庞大水师。夏贵,论资历堪比余玠,论战绩不下于高达,由他与元军争胜,是这时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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