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鳄三部曲_仇晓慧【完结】(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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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铁站也是一个自由舞台。有人在站台上拉着小提琴,站台转换处有模样似朋克乐队的一群人。地铁站时不时传来一段即兴的吉他演奏,在扶手上翻跟斗也是常见的表演节目。他们的水准与专业表演者看起来不相上下。

  这里,你仿佛能看到各种人:赤膊的标枪运动员、三五成群笑眯眯的韩国女生、带着古董眼镜的老太太、随时可以来一段说唱乐(Rap)的黑人……

  尽管遭遇次贷危机,美国还是充满生气,街上的抗议者似乎比平常多了一些。或许,这也是一种调整——一些懒惰者本来就不该住大房子,他们靠着不断借新还旧,超前高消费。

  奥巴马的竞选口号还在大街上,简明而直接——“Change”(改变)。

  袁得鱼觉得,奥巴马这个口号很打动人心,因为大多数人可能觉得自己过得并不如意,都期盼一场改变,就好像在等待洗牌。

  真正的华尔街所在地早就失去了早年的荣光。

  华尔街不远处,大约只有纽约广场1号因为有高盛的存在,还有一些神威。曼哈顿下城,对很多纽约人来说,并不具备什么吸引力,那里并没有太多商品,不像上东区的第五大道蔓延开去的奢靡,一栋栋精美别墅与中央公园交织出小资情调;也不像西城区有精致的奢侈品与博物馆生活的知性浪漫。更何况,可怕的飓风时常席卷这块曼哈顿下城的三角,有时候足足一周,被洪水反复肆虐。

  袁得鱼住在42街地铁站附近,有些嘈杂,总有各种各样扮演美国经典人物造型的街头艺人,游客开心地与这些“超人”“蜘蛛侠”合影。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纳斯达克大厦的光影闪动,每天几乎至少有一家公司在这里上市。

  有一个现象,让袁得鱼觉得奇怪——近一年,中国很多新兴科技公司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感觉就好像有绿色通道一样。

  袁得鱼每次在纽约,总会约那个自己一直想见的人。

  这次相聚,他故意穿起汤姆·福特(TomFord)的瘦身浮夸的蓝西服。他穿过时代广场到百老汇时,一两个穿着礼服的女孩对他频频抛媚眼。

  他不知道邵小曼怎么想到约他到这里,这里灯火通明,簇拥着各种人,是纽约繁华之处。

  邵小曼出现了,一袭绛红色的贴身小礼裙,依旧精致耐看的五官、飘逸的长发,荡漾着星穗的耳环,比例完美的修长双腿,从任何角度都是无可挑剔的美女。她与很多单是长得好看的美女不同,她像是一股清风,永远神采飞扬。

  袁得鱼虽是金融圈的知名才子,但嘴角轻扬时还是有玩世不恭的感觉。

  她看到袁得鱼的时候,眼睛一亮:“嘿,你怎么穿成这样?搞什么鬼?还是背心、拖鞋适合你。”

  “你不是说看演出吗?所以正式一点儿。”

  “你还挺识时务。”

  他们那晚在百老汇看的戏是《悲惨世界》。

  袁得鱼看到冉·阿让(JeanValjean)悲惨的命运,沉浸在剧情中。

  冉·阿让为了亲人、孩子吃上面包,偷面包后一直深受冤屈。在仇恨社会时,被一个善良的教主感化,隐姓埋名。凭借卓越的才能,他变成了市长,就算一直在做善事,也无法摆脱警长沙威(Javert)对他的追捕。芳汀(Fantine)是无辜的女子,遭遇感情的欺骗后,被其他同样处在底层的人嘲笑与排斥,渐渐走上绝路……一切都如此令人绝望。

  最后,冉·阿让以为自己会孤苦终身,却在忏悔中得到了原谅,在悲凉中有一丝慰藉……在每一次绝望至极时,他都能让人感到人性美好的点点暖意。

  袁得鱼与邵小曼看得津津有味。

  有一出戏,帷幕一拉开,脏兮兮、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珂赛特(Casette)在独自忧伤地歌唱,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像很多天没有洗澡的邋遢样。

  她唱的是那首《云中城堡》(CastleOnACloud

  ),忧伤的旋律传来,她的声音甜美、忧伤,似是黑暗中的亮光:“在那云端有一座城堡/我想去那里好好睡一觉……那里有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她把我抱在怀里唱着摇篮曲/她的目光温暖,她的抚摸温柔/她说,‘珂赛特,我非常爱你’/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人会迷失/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人会哭泣/哭泣在那里不会被允许/在我云端的城堡,不允许。”

  袁得鱼明显感觉到,有泪水在他肩膀上漫开。

  邵小曼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已靠在袁得鱼肩上。

  “怎么啦?”袁得鱼发现挂着闪闪泪痕的邵小曼还挺好看。

  邵小曼摇摇头,不说话。

  这一幕似曾相识,敲击着袁得鱼的心,将他拉向很遥远的时光——那是他们初次见面,他听着夜光下光鲜女孩向自己说着《天空之城》与思念母亲的故事,如今这一幕让袁得鱼恍惚。

  他们走出帝国剧院,看到很大的珂赛特蜡笔画风格的巨幅海报。帝国剧院在纽约44街,不像百老汇主街霓虹灯闪烁,这里的光影仿佛能一下子把人拉回19世纪的摩登时代。

  “我没想到,我不是在《一厢情愿》(Onmyown

  )那段哭,而是那个小女孩一唱我就受不了了。”邵小曼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自己泪腺那么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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