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两点半,他们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
果然,市场又发出刺激性消息——空头成本从10%保证金提升到30%,这分明是好消息,无疑增加了做空资金的压力。几秒后,市场上绝大多数的多头都犹豫了,毕竟都希望市场按自己筹码布置的方向运行。
然而,消息的作用果然跟之前一样。
这次又是两点半,就像是精准投放的信号。没有例外,市场急速跳水,又是绝命杀!上证综指瞬间跌落2.13%,报3432.45点,深证成指跌0.79%,报收10953.33点,创业板指跌1.1%,报收2338.11点。
袁得鱼摇摇头:“他们太明目张胆了,这样在股指与现货之间玩联动操作。”
冉想问道:“为什么是两点半?”
“因为……”袁得鱼想说的话被韩鉴接过,“这是空头筹码运用得最少的时候,他们还要留最后15分钟吸食第二天砸盘的筹码。”
冉想歪着头:“也就是说,吸筹码与做空的是同一批人?”
“每到一天尾盘时,他们就在最低点吸入当天最低的筹码,然后在第二天两点半的时候,猛烈砸盘,这样就可以把筹码成本控制在最低。他们的筹码,大约2亿元。然而,带动连锁反应的是近2000亿元市值的空头。其实,空头头寸才是他们主要的盈利来源,一天如果下跌3%,空头头寸的杠杆是33倍,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每天用不到1%的多头资金砸盘,可以获得每天100%的收益,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如此循环操作。”
“难道他们不怕失败吗?比如国家队忽然反攻?”冉想继续问。
“国家队的确是多头,但他们用100倍的资金才能与空头对抗。更何况,市场已经形成了这个‘默契’的砸盘节奏。目前,空头力量更加齐心,聪明钱都跟着节奏起舞。”
冉想想到什么:“终于明白为什么两点半之前总有奇奇怪怪的消息放出来。有时候还是假消息,一放完后就辟谣,感觉像是里应外合。”
一起帮忙整理舆情数据的陈啸补充道:“我们跟踪了记号笔标注的舆情数据,可以追踪到几个有影响力的公共消息平台。在互联网时代,这些公众号消息通过微信就可以发布,有些都无须审核。也就是说,消息传播的时间,公众号是完全可以掌握的。”
“与其说是这几个公众号发布消息,还不如说是它们背后有人在做消息供应。因为这些消息中有一定数量是为可靠的提前消息做配合,它们之间形成了某种默契。”
韩鉴问:“那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这个规律,可以参与吗?”
袁得鱼说:“现在有个问题,国家队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个规律?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假装没发现,造成久攻不下的局面,还是真的没有发现规律。冉想,你尝试写一个分析文章,发布到专业的论坛上,并让一些公众号转发。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冉想点点头。
袁得鱼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看穿一切后,他愈发觉得这样肆虐市场太残忍了。
他仿佛听到市场上阵阵痛苦的哀号声。无数财富在这场股灾中灰飞烟灭。有些人是贪婪,但这样被反复虐杀,太可怜了。在这样动荡的环境下,游戏底层的人们是如此无助。他们信任市场,留在市场,相信这个市场有未来。然而,那些抢夺金钱的敌人在凶猛地进攻后,把普通人本身就不多的财富反复掠夺,甚至让他们绝望,这与可怕的战争有什么区别?
袁得鱼默默地关掉显示屏,他似观看了一场烟花表演,非常绚烂,过后又黑暗一片。
丁喜看他有些低落,不由得问:“鱼哥,你觉得这是谁干的?”
袁得鱼想,这个模式极其可怕,用非常少的筹码在两点半的时候大肆做空,利用市场的极度恐慌,在股指期货上反复赚钱,再用赚来的钱,继续低位买廉价筹码,第二天再扔下。关键是,这不仅需要天才的思路,还需要娴熟的交易手法。因为它对抗的是大量的资金与变化莫测的强大对手,只有把强大对手快速打蒙,在关键时刻,又给对方希望,让对方失望多次后还继续相信下一次能重新站起来,才能在战场上屡战屡胜。当然,这不管是心理承受上,还是交易控制上,都要把握得当,差一点儿都无法做到这般行云流水。
袁得鱼说:“具备这样素质的天才操盘手,在过去的江湖上,我能想起名字的只有一个人。”
丁喜望着他,也想到了什么:“啊,可是……这不合理啊。”
“你记得我说过的几股力量吗?除了这个人以外,应该还有另一群人。这群人的手法与玩对冲基金的手法更为接近,我猜想他们有程式化系统,可以反复抵押杠杆,速度又惊人,带来的破坏力无法想象。”
“鱼总,我们真的不动手吗?”充满正义感的韩鉴,恨不得一拳把敌人打倒。
袁得鱼盯着手机,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在美国奥马哈的时候,大家争取来的联系方式。
对方果然接了,的确是邵冲的声音。
袁得鱼直截了当地说:“别再搞两点半惊魂的把戏了,这样搞下去,恐怕对你们不利,我们要采取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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