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行没有作声。
“展翔的净值,与绿风地产的走势几乎同步,我不用知道你们是用什么方式高度控盘的,但对这只股票,你们在布局早期连续运用了几次犀利的跌停板洗盘吸筹法。虽说这在江湖上几乎绝迹的手法也有少数高手在沿袭,但若要做到那么干脆利落,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你了。”
照理说,绿风地产这样的蓝筹股,在一大堆疯狂上涨的创业板股票中显得毫无特色。然而,凭借袁得鱼的观察力,他还是从这只股票上发现了异样,尤其在后来苟延残喘的市场上,这只股票的独立走势就显得有些突兀了。而最终暴露他的,是这个手法——太熟悉、太扎眼了。
“让我进一步确定的是这个手法同样用在了对大盘的控制上。你运用了新的金融工具——股指期货,可手法同样果断。”
“没想到,终究还是这断头刀出卖了自己。”
“是的,不然我可能永远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你。当我锁定展翔的时候,发现你的踪迹与过去一样,就像当年在车库一样,你当时就在海元证券附近落脚。展翔地处金家嘴腹地,谁会知道,这么繁华的金融中心竟然藏着最厉害的幕后黑手!”
“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我这次一个人来,是真心想问你几个问题,解决藏在我心头很久的困惑。”
“你以为我会回答吗?”魏天行苦笑了一下,“你比他们先找到我的确是你的本事,尽管你分析得有一定道理,但并不全对。”
“不全对?”
魏天行声音依旧低沉:“我在股指期货上的手法,估计在市场上待得时间长的资深人士都能看得出来。但在绿风地产股票上用跌停板洗盘吸筹法是我故意放出的信号,是我希望和你交流,这是我们之间才懂的语言。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
袁得鱼有些吃惊,不过他也想起,他在海元提起这个手法的时候,丁喜这些较早接触证券的人也能想起魏天行,这的确是较为明显的信号。只是,很多人都放弃了继续想下去的念头,毕竟,魏天行在公众印象里是已经过世的人了。
袁得鱼继续说道:“那你故意让我找到你是为了什么呢?”
“哈哈,你难道不也是因为未来更加不可预测的风险,而赶过来的吗?”
“我觉得奇怪的是,从盘面上发现的一股力量分散成了两股。我能确认,其中一股力量是唐煜他们掌控的对冲基金,还有一股应当就是你。然而,你们的力量到后来在相互抵消,我不清楚你们现在的关系。在我看来,你一定是在脱离既定轨道。我想,这么做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如果我没猜错,很长一段时间,你确实在为山口做事,但没多久前,你脱离了他。”
“你果然很有观察力。我离开他,是因为我近期刚认清他,他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什么意思?”
“很多人在太平盛世能展现非凡的才能,比如邵冲,他的确是一个心思缜密、扛得起大事的人。然而,一上烽火连天的战场,就不断暴露缺点、不断失控。这样的狗战友,难道我还要与他结为同盟吗?可笑!”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很多事情在袁得鱼大脑中回旋。
忽然间,魏天行又是半痴半傻的神情,自言自语起来:“本来,一切都好端端的,可惜那个邵冲像一个包。我们本来可以全身而退的,非要我去救绿风地产,这不是包吗?只因为绿风地产里有个人物,其实也就是我顺手打理的苹果信托的一个投资者。那家伙之前用了九倍杠杆去买绿风地产,他求邵冲救他。结果,邵冲为了满足他,用国家队的资金去接,可市场下跌的惯性太厉害了,根本无济于事。他们竟然傻到狂买了10多亿元,最后不得不让我出马。”
“是的,你用纯熟的手法帮他们顺利解套,做得干净利落,也极为隐蔽。”
“有什么用?总有人会发现,你不就发现了吗?”
“可你不是故意让我发现的吗?”
“没错!正好一举两得。”魏天行不停摇头,“你说,这种包怎么合作?还搞什么大计划!”
“你知道这次股灾,我为什么没有参与吗?”
魏天行继续摇头。
“目前这场危机,不是去杠杆那么简单。如果从长远看,这就像2008年的金融危机也不是次贷危机那么简单,本质其实是国债危机。美国必须经过一次洗牌,才能重新获得财富。于是,它开始实施全球量化宽松政策,相当于启动了全球中央银行。这次股灾,在中国最剧烈。这一切难道不诡异吗?你看这发生的一切,一环扣一环,钢贸大战、中概股危机,现在又是以创业板泡沫破灭为首的股灾。接下来,你们的目标难道会与他们一直在护驾的地产领头股——绿风地产有关?”
魏天行不屑地一笑。
“为什么让我找到你?”
“你还是不够成熟,山口早派人跟踪你了。”魏天行又丢下一句,“战场上见。”随即他从窗口跳了下去。
袁得鱼立马伸出手去抓他,却没抓到。
他将头探出窗口,发现这层楼的窗户下有根绳索连着空中走廊。原来,魏天行早就留好了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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