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风的妻子是死于车祸,而袁观潮的妻子,在唐子风眼中,是死于完全可以避免的医疗事故。
唐子风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过去,但他站在灵堂里,看到那张曾经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心中似在滴血。
那时,帝王医药已经很火爆。
以唐子风对袁观潮的了解,如要彻底扳倒他,只有一个办法——请君入瓮。
袁观潮却一直排斥。
唐子风颇为无奈,只好先安排了一个饭局,准备让袁观潮与邵冲见面。
可是,袁观潮还是拒绝了饭局。
袁观潮完全没有想到,他接到的电话是邵冲的秘书打来的。
他想起,自己读过邵冲的几篇论文,都发表在一些重量级的经济学刊上。邵冲的一些想法,与他的也是不谋而合。
邵冲又被誉为“最有才情的金融官员”。
尽管两人都在一个圈子,可袁观潮却没见过邵冲。
从后来发生的事情看,那恐怕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夜晚。
那是袁观潮第一次见到邵冲。
邵冲40岁左右,已经有些白头发,但比想象中年轻,透出一股书卷气,为人不低调、也不张扬,有时候即使不说话,也给人一种沉静的霸气。
邵冲与袁观潮一起喝茶。
这可能是袁观潮做海元证券以来,和别人最为投机的一次聊天。
他们聊了对金融的想法、对中国经济发展的看法,袁观潮感觉相见恨晚。
就在他们见面后的周末,一起参与了七牌梭哈的牌局。
唐子风在局中,心里想着这真有意思。
牌局结束,袁观潮奔向嵊泗,决心将这件事先放下。
很多人以为他是远离,其实,袁观潮知道,要打好一场大仗,最重要的是先养精蓄锐。
他认为,只有远看,才能更清晰地发现一切事物的走向,也最能接近真相。
然而,在与这两个赶到嵊泗的人深聊之后,袁观潮发现,很多事情,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可以说,对他而言,这是一个死局。
四
不难看出,这两个人是七牌梭哈的幕后主使者。
袁观潮觉得有些讽刺,除自己外,牌局的六人其实只是幕后主使者推出的一个先行战队,说得难听点儿,就是排头兵。
要不是那天,袁观潮还不知道,这个局里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这些人来说,这个局是利益巨大的名利场,荡漾的野心就是最好的质押物。
幕后主使者的经验是,只要他们深入其中,定能体会参与的美妙。
袁观潮觉得自己进入这个局,简直是羊入虎口,他多少有些失落,难道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吗?一个灵感闪过,可以不让日本这股势力染指帝王医药、政府还能主导一切,他兴奋不已,可是,如果真要天衣无缝地留下那笔巨款真的太难了!袁观潮想到一个解脱的方法,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意识到,这是一场惊天豪赌。
袁观潮从藤椅上站起,在走廊上来回走动。
他不经意地走到走廊的尽头,看到一间很大的书房,外面有一片竹林,很是古朴。
他看了看书房门口的介绍,原来这个书房里的不少东西是军队在这里驻扎的时候,军官留下的。因为这个书房有特色,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捐书或一些文化物品,基本是军事战略书,或是将领等的书信与文集。
他走进细观,忽然看到墙上一幅书法的拓片。这笔迹无人不熟悉,写的是一首叫作《七绝·屈原》的七绝:“屈子当年赋楚骚,手中握有杀人刀。艾萧太盛椒兰少,一跃冲向万里涛。”
他看了之后,觉得又惊又好笑。
他马上回到房间,从自己看的书中翻出了一本书——《离骚》。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一种深层次的痛苦在渐渐消失,可能是因为他的脑海中慢慢有了答案。
他取出那两个人为了博取信任与彰显实力,给他的红册子。
那天晚上,他将红册子里的名字与编号进行重新组合,进行了新的折叠,将账户与密码隐藏其中。
他做了一些处理,让这本红册子看起来是空白的。他知道,袁得鱼一定能将它解开。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袁得鱼放兵器小人的木盒子里。
他闭起眼睛,用尽全力,结合这两个人给他提供的重要线索,做了复杂的推算——此时,数年的风云涌现,悲欢离合,长短周期相互交织的弧线……一一在他脑海中闪过。如果没有推算错,20年后将开启一场彻底的、全球范围的高规格金融决战,这场巅峰对决将决定中国的真正崛起与未来。
他用体系中的另几个方法,再次演绎了一番,推算出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袁观潮内心觉得好笑,自己前期苦心研究的经济周期体系,在眼下,竟然也只是给他了一个时间答案,而自己却有太多无可奈何。
他想了想,到关键时候,袁得鱼是37岁,也应是他的巅峰时期。
如此看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平静下来,又想起那首诗,不由得称赞。
他将这首诗,完整地写在《离骚》上。
屈原自投汨罗江,用传统的眼光看,他是为了坚持自己的理想,用自杀的方式,了结自己的一生,非常可惜。但他的自杀,难道不是另一种流芳百世吗?他高过一切武器的“杀人刀”——那部《离骚》,是精神与文化的力量,这才是最有穿透力的。而自己,有什么可以留给儿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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