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怒目注视着项羽,一副凶狠的模样。
眼见一个怒发冲冠的巨汉闯了进来,项羽也警觉地改坐姿为跪姿,手按长剑而沉声问道:
“这位客人是什么身分?”
在后面追赶过来的张良立刻补充道:
“他是沛公的参乘官樊哙。”
项羽心里有数,一想也可以趁此结束这场闹局,便大方地吩咐左右侍从人员:
“真是壮士,赐他一斗扈酒。”
左右给樊哙一斗扈酒,樊哈长跪拜谢,便再站起来一口喝尽。
项羽大声表示:
“赐给彘肩(猪前脚)!”
左右拿给樊哙一块生的彘肩。
樊哙将盾放在地上,再将彘肩放在盾上以剑切之,然后将肉一块一块放在口中,所有动作都是那么自然稳重,全无慌乱状。
项羽笑着表示:
“壮士还能喝酒吗?”
樊哙见项羽态度友善,便收回长剑,大声表示:
“臣死且不避,怎么会推辞喝酒呢?秦国暴虐无道,杀人不能胜举,刑罚严苛无比,是以天下皆叛之。”
“怀王当时和诸将有约:‘先入关中的人功劳最大,封为关中王。’”
“如今沛公先破秦入关中,但他却毫毛不敢自取,还军灞上以待将军到来。对于劳苦功高之士不但不加以封赏,还听信小人谗言而想诛杀他们,这不是亡秦的一贯作风吗?臣心中暗想这一定不是大王的主意吧!”
项羽并不作解释,只对右左侍从表示:
“赐客人座位!”
樊哙也不再追究,只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人为刀俎,走为上策
紧张情势过去了,双方又恢复敬酒寒暄。
过没多久,刘邦便借口上厕所,离座而出。
张良和樊哙也立刻跟随着离开席宴。
项羽心中有数,故不表示意见。
倒是范增心里很不是味道,怒视着这些客人无礼地全部离席。
刘邦一到了外面,张良便催促他赶快逃走。
刘邦表示;
“未和项将军相辞便离去,是非常不礼貌的!”
樊哙不以为然道: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还要留在这里任宰任割吗?”
张良认为项羽并无意杀害刘邦,因此一定会谅解刘邦的不辞而别。
但为了对项羽有所交代,张良便问刘邦是否带来任何礼物。
刘邦表示:
“我带来了一对白壁,是要献给项王的,还有一对玉斗要给亚父(指范增)。因为亚父一直表现得很不友善,使我没有机会拿出来,就请先生为我呈献吧!”
张良慨然应允。
由于鸿门离灞上有四十里路,又是不太公然地私自离去,刘邦乃将马车和护卫百人全留了下来。他只骑一匹马,由樊哙、夏侯婴、靳疆、纪信等人拥盾持剑护卫着从骊山走下来,先进入芷阳道,再由小路转往灞上。
张良一直跟随到芒阳,刘邦才向他表示:
“从这里到我们营帐约二十里左右,先生可以估算我们到达的时间,再进去向项王辞行。”
古时的20里约为现在的6公里,若以快步行进,来回也得2个多小时左右。
项羽在宴会中空等了2小时,实在很难想像。
《史记》这段记载似乎颇有问题。
总之刘邦是私下逃走了,但项羽似乎没有生气,可见项羽虽残忍,对同辈的“友人”倒算满宽容的。
张良将刘邦的礼物呈献给项羽和范增时,项羽虽有点生闷气,倒也还算接受了。范增则非常愤怒地以剑击破玉斗,并喃喃自语地感叹道:
“哎,这个年轻人真是糊涂啊!日后夺取项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了!今日不除刘季,我们称霸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了!”
刘邦回到灞上,立刻斩杀曹无伤。
【陈文德说评】
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老子常说,反者道之动。天下事变化的道理,经常是正反相补的,有利必有害,而有害时,利也往往隐藏在其中。如果能真正领悟到此一道理,便能够忍耐到底、坚持奋斗,等到“利”的力量稳固后就能转危为安,这也便是佛家所谓的“达摩”。
因为委屈的反而容易保全,伸展前常需要弯曲,低下的地方则积水愈能满盈,破旧的才能得到更新,取得少的人比较能得到满足,想获得更多反而会自我迷失。所以得道的圣人很懂得保持最基本的形态(一之道,一是数的开始,亦即喻一切的根本),以作为天下人的模范。
不急着自求表现,反而可以使别人更看清您的态度;不自以为是,反而能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得更清楚;不自我夸耀,反而比较能显示自己的功能;不自大自满,所以幸福才能长久。
只有什么场合都不去相争的人,才能得到天下人都无法与之争的结果。自古以来,忍受委屈的才能保全自己,此诚非虚言。唯有真正去实践此一道理,并以之为归趋,才是得到成功的最重要法则。
52书库推荐浏览: 陈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