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气?”看着克雷恩坐到自己对面时脸上的表情,弗列鲁特挑了挑眉,带着微妙的笑意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里的大家,未免也太不辛苦了点。”克雷恩尽量平静地说道,对他来说,火精灵的贵族其实越奢靡越好。
“他们在享用自己祖辈拼来的功绩,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有这种家伙存在。”弗列鲁特拿起一颗葡萄,淡淡地说,“不过假如我有后代,在他能打倒我之前,最好还是把时间多用在训练场上,免得被我打到下不来床。”
克雷恩终于找到了提问的合适时机,他盯着弗列鲁特的眼睛,故作随意地问:“那么,你还没有自己的后代吗?”
“没有。”炎华剑圣露出略显复杂的神情,坚定地回答。
“没有?”克雷恩没能掩饰住自己的吃惊,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猜测,他都已经快要认定眼前这个惹人生厌的剑圣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刹那之间,他的表情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你……一个孩子也不曾有过?”
如果他的猜想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个火精灵身上就愚蠢到不可救药。
“如果单纯是指血缘意义子女的话,当然有过。”弗列鲁特没有注意他的表情,视线落在面前的酒杯中,伸出手抚摸着刚刚送水果过来的少女光滑的大腿,像是陷入到过去的回忆中,“虽说我很强,但我为了子嗣也是费过一番功夫,和很多时间的。可孩子并不意味着后代,不能传承我的本领,不能把我的一切延续下去,那样的孩子,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是我享乐的副产品而已。优秀的继承人,才能叫做后代。”
克雷恩暗暗深呼吸了两次,“所以第二位妻子的流产才会让你那么愤怒?”
“没错。火精灵与火精灵的结合才是最优秀的,可那个愚蠢的母驴竟然没有保护好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她理应为此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弗列鲁特喝了口酒,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纹章,“即使为此得罪她们家族离开王都,我也决不后悔。”
“其实,火精灵跟异族中遗传血脉较低的女性生育后代才是更好的主意吧?”克雷恩小心地选择着话题,想要迂回接近当初的事实,“我记得早在暗星帝国时期就有过复杂的研究,证明了相差越大的两个种族生育的后代不管跟随父母哪一方的血脉或是混血儿,能力都会比同族生养的后代更强。弱小的人类中诞生的英雄,可有不少能追溯出异族血统。像伊蕾娜·焰枫,听说就是暗裔与人类的后代。”
“月华剑圣吗?”弗列鲁特笑了起来,“如果那是我的后代,我说不定能容忍她人类的表征,那大概是我唯一能接受的女儿类型。真可惜,我没有,我有过的,都是儿子。”
“都是?”克雷恩挑了挑眉,笑道,“看来你比德尔米斯特确实厉害多了,他努力这么多年,还一个孩子都没有呢。”
“他没有像我这么认真而已。”弗列鲁特淡淡道,“我做事不会留余地,我最努力的那几年,生孩子对我来说就和练剑一样重要,我给自己做了时间表,每天在选中的女伴身上播种至少两次,还靠占卜师帮忙去抢来了几个和我身体很合衬的低贱母体。德曼如果有我一半努力,他的孩子应该已经能参军战斗了。”
“你的孩子中,就一个合适的后代都没有吗?”
“别说得好像我有很多选择一样。”他眯起眼睛,吃了一口身边少女喂来的香瓜片,带着一丝醉意道,“如果有孩子能达到你一半的潜力,我肯定会拿出我全部的心血来培养他。”
眼角隐隐抽动了几下,克雷恩忍耐着胸中的愤怒,笑着问:“不应该吧,你这么强,孩子能弱到哪里去。”
“天赋的强弱并不是那么容易靠血脉掌握的,我的父亲就远不如我强,而我的孩子,也没一个能及得上我一星半点。”大概是承诺了会说,加上提到的事情在心中积郁很久,弗列鲁特没有隐瞒什么,开口道,“从遗传血脉中拿到天赋越多的孩子,对母体的伤害和影响就越大,你这个年纪,应该已经知道这个规律了吧?”
克雷恩点点头,“我知道。”
这个被多年总结出的规律,和生育率随着实力提升而大幅降低的经验一起,成为了圣域所有想要传承自身的强者的噩梦。
如果两个强大的异性结成伴侣,就要忍耐无比低下的概率,而如果选择一个弱小的伴侣来提升概率,就会有很大可能产下远不如父母的子嗣,如果较弱一方是父亲还好,可能就像琴一样,后代比母亲一方弱小不少而已。
而如果较弱的一方是母亲,一旦孕育的后代血脉强出太多,就会大大提升母亲在生产时承受巨大伤害甚至死亡的概率。
所以克雷恩打心底对辛迪莉无比感激,那个一直在算计他的美貌灵狐,至少肯冒死为他诞下一个女儿。
一想到还有一个女儿存在,他的心底就会情不自禁变得柔软起来。
“而我当年的孩子,只有一个强大到害死了他的母亲。”弗列鲁特叹了口气,很遗憾地说,“我并不在乎他的母亲只是个卑贱的侍女,我甚至不介意她直到怀孕前心里还惦记着别的情郎,我就是要她给我生个孩子而已。”
牙齿不自觉地磨动了一下,克雷恩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结果你还是不满意吗?”
“我本来还算满意,那婴儿让健康强壮的母体血崩而亡,可以说具有天生强者的最显著特征,我甚至为此把他交给我当时的妻子,一个高贵的火精灵女士来当作亲生儿子抚养。”弗列鲁特皱起眉,难得露出有几分难过的神情,“可他才长大一点,就让我彻底失望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我这样纯粹而优秀的火精灵,竟然碰上了超出遗传血脉规律的特例,你相信吗,我的儿子,他的头发竟然不是火红色,而是脏兮兮的就像头皮那里有泥一样,明显是个血脉混乱的杂种。”
心里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针猛然刺入,克雷恩背后一紧,连臼齿都跟着咬死。
弗列鲁特正沉浸在自己的“伤心”回忆中,浑然不觉,自顾自说:“可我忍耐了,我顶着被嘲笑的压力,用我的方式教育他,期待他成长,我给他起名叫克鲁恩,希望他能沾沾世纪的预言书中火精灵英雄的光,成为一个比我还要了不起的剑圣。当时炎魔弓恰好出了点状况,我还想,我要让我的儿子成为炽焰剑圣,让这个称号彻底压过那无聊的炽焰公爵。”
“可惜……”他又叹了口气,“他注定不是我的继承者,他软弱怯懦,连脾气都不会发,捏死虫子都会难过,而且,他不肯练剑,就像你一样,愚蠢地选择了弓。”
举起杯子让身边的少女倒满酒,他突然笑了笑,说:“不过,我猜我的那个儿子过得还算不错,他被他亲生母亲那个特穆迪森家的情郎带走了。这几年国内一直在传有个流浪在外的火精灵炽焰游侠,他叫克雷恩,头发也像个杂种,之前住在迷雾森林,没有父母。我猜,那说不定就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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