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米斯的脚步缓了一缓,侧头看了雅拉蒙一眼,看到她脸上带着的是并无恶意的微笑,才有些放心的舒了口气,“看来,我是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了。”
雅拉蒙轻声说:“那孩子的父母,都是纯正的暗裔吧?”人类的血脉遗传优势并不弱,与曾是人类的暗裔诞生出混血后代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吉娜显然不是这样的混血儿。
拉米斯叹了口气,尽管很想回避这段回忆,但在这个温柔的吟游诗人面前,他却很想揭开这尘封已久的伤疤。
那是个很俗套、在流传广泛的软皮书本里经常能见到同类的故事开头,一个身为骑士的光之子一见钟情的爱上了宿命的敌人。只不过与那些故事不同,被倾慕的一方却并没有回报以同等的爱恋,因为对方已经有了伴侣,甚至,还有了孕育在身体内的后代。
为了避免怀孕带来的长久衰弱期,暗裔在从人类异化之后就更多的选择依靠魔胎凝炼的方式繁衍后代,异性间的结合更多是为了享受欢愉。只有少数女性暗裔会选择牺牲自己大半的力量进行长达两年的孕育,来生下遗传父母双方特征的婴儿,也就是所谓的爱情结晶。而在这七百二十天中,母体所流失的力量,都将作为婴儿诞生后延续父母阶位的代价。
“所以……萝娜从来都没有对我有过一点好感。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努力罢了。她一直深爱着的,都只有她丈夫。”拉米斯有些沮丧的奔跑着,浓密的胡子里,嘴唇因为即将说出的回忆而微微颤抖,“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有些奇怪的敌人,因为我有三次机会杀掉她,却都没有动手。”
他的目光变得充满了痛苦,“他们夫妇躲藏了两年后,还是被我们的同伴找到了。那一场战斗打了很久,我不得不承认,她的丈夫贝玛特是了不起的勇士,直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依然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妻子和女儿。”
“可能是因为我放掉过萝娜的缘故,在最后所有的同伴都重伤或是死掉时,我却依然没有受什么伤,透支灵魂之力发出了最后一击的萝娜为她的丈夫报了仇,不过却再也无法亲手照顾她的女儿,死前,她求我让她的女儿活下去。知道吗,雅拉蒙,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对我露出那样的眼神。此前的战斗已经让我十分疲倦,那个眼神最终压垮了我已经十分脆弱的决心。我带着吉娜逃走了,放弃了光之子的荣耀,放弃了骑士的身份。我只是想,我要让吉娜活下去,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我去找了一个旧相识,那人是个性情古怪的咒术师,但我知道只有他能帮我。最后,我付出了光之子的力量,而吉娜付出了视力,这样高昂的代价,才换来了一个能够封印住暗裔灵魂波动的咒术——以我的血为引导的血灵禁锢。这样,我才能躲开追踪,把她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抚养长大。”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一切。没有什么值得再说下去的。”拉米斯的讲述平淡无奇,这个故事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可雅拉蒙还是没有就此停止,即使目的地已经就要到了,她还是说:“拉米斯先生,听了您的故事,我想我还是应该再多问一句。”
“什么?”他听着她的声音,放慢了脚步,把锤子举到胸前,老巴鲁描述的地方就要到了,如果不是很有意义的问题,他也不想再回答了。对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少女,他已经说得太多,多到让他有些后悔。
“您真的能一直把吉娜当作女儿看待吗?您现在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女性,真的还是萝娜吗?”
拉米斯愣在了原地,沉重的铁匠锤在他的手中微微的颤抖着。
但显然,这里已经不允许他们把对话进行下去,三个拿着双刃剑的壮汉主动走了出来,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拉米斯,嚷嚷着说:“你就是那个拉米斯?怎么看着不像啊,会有骑士蠢成你这副模样吗?”
拉米斯疑惑的看着那三个男人,虽然他们很努力地做出了山贼的打扮,拉米斯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佣兵特有的气质,他警觉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回头向着来的路跑去,“雅拉蒙!快回去!吉娜有危险!”
三个人中的一个皱紧了眉毛,右臂的肌肉紧绷绷的鼓了起来,斗气迅速在剑刃上聚集,“这家伙的脑袋还真挺灵光。可惜不能让你就这么走掉啊,不然的话,我们可就拿不到赏金了。”他缓缓说完,高高的跳了起来,双手握着剑柄将聚集的斗气一瞬间释放了出来,“给我停下你的步子吧——气刃斩!”
锋锐的气刃高速飞向拉米斯面前的空地,发出呜呜的破风声。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佣兵默契的冲了过来,一个挥剑刺向他的背后,另一个毫不犹豫的向雅拉蒙出手。
可恶……露丝妲,难道你放弃了身为骑士的尊严吗!这不是与敌人的战争,你竟然连佣兵也雇佣,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了吗?拉米斯愤怒的停下脚步,转身一锤扫开背后佣兵的剑刃,怒吼着将冲向雅拉蒙的佣兵拦截下来。
但对手有三个人,无论他曾经是多么优秀的骑士,此刻失去了光之子力量的他很难快速的把三个训练有素的佣兵击倒。
吉娜……爸爸很快就回来,很快就来……拉米斯的斗气彻底的爆发出来,他一锤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佣兵手上的武器直接砸成了两截,像头发狂的公牛一样冲锋过去。
雅拉蒙焦虑的看着骤然开始的战斗,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她纤细的手指绞在一起,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定一样的抬起右手,口中开始低声吟唱起神圣的咒文。
然而,在遥远的村庄中,残酷的盛宴已经开始。
七片叶子的命运草 第二叶(五)
“爸爸爸爸的喊个不停,你还是小女孩儿吗?可这胸部实在不像啊?”发出下流笑声的佣兵们七手八脚的把吉娜抬进了旁边的屋子。
已经哭喊到连嗓音都有些嘶哑的吉娜徒劳的用指甲抠挖身上的手掌,却根本无力扳开半点缝隙。对这些平常只能拥抱妓女的佣兵来说,吉娜的美貌足以让他们陷入疯狂。
“你们这些无耻的恶棍!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吉娜的怒气依然被束缚着,已经被这样粗暴对待的情况下,她仍然无法感到情绪蔓延至失控的境地。
这让她感到恐惧,强烈到浑身颤抖的恐惧。
背后感受到坚硬的床板,吉娜不知道这是哪里,屋子里没有她熟悉的感觉,她也听不到熟悉的声音,阿卡、雅拉蒙还有爸爸,他们都不在。
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一群刺耳的笑声。
皮质盔甲掉在地上的声音让她下意识的侧头听了过去,佣兵头子大笑起来,“太遗憾了,这小妞是个瞎子,看不到我的雄壮身材啊!”
紧接着,她听到床板发出的吱嘎声迅速的接近。
“啊啊——!走开……走开!”吉娜尖锐的叫了出来,由心底属于本能的区域强烈地示警。
“呃……”挥舞的指甲应该是挖到了什么,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痛楚的哼了一声,抓着她双腿的力量仿佛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连忙用力踢打着往后退去,直到靠住了冰凉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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