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恩挠了挠头,回想着说:“我只记得好像以前的梦境里那个他管这把弓叫做芙拉玛。”
“火精灵只称呼它炎魔弓,”德曼摇了摇手,笑着说,“算了,以后有机会再验证吧。就是结果可能对火精灵王陛下有些不敬。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玛莎需要多睡觉,伤口才好的快。”
玛莎很不领情地说:“可惜我听力不错,最近晚上被某些声音打扰的睡不太好。蛮牛今晚是起不来了,就是不知道另一位绅士能不能不要半夜把床伴拖起来加班。”
德曼大概是很少被女性当面讽刺,难得的红了红脸,说:“今晚绝对不会,昨天……也不怪我,我其实是被叫起来加班的那个。你知道的,有些女孩,哈哈,也很喜欢享乐。”
“行了,都回去睡吧。”玛莎走到床边,“我也要休息了。最近的日子过的太紧凑,鬼知道明天又有什么事情要找上门来。”
克雷恩连忙站起来让出床位,和其他同伴一起离开。
羊角胡子还在屋里,走廊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同伴们互道晚安之后,各自回到房间。
昏迷中补充了不少精力体力,克雷恩完全没有一点睡意,贴着墙壁听了半天,隔壁的羊角胡子倒是睡得很香,隔音结界也没开,鼾声清清楚楚。
但达弗洛没有回来,屋里只有一个气息而已。
他挥手打开灯,把枕边的书又捡了起来,明天就要下船,干脆把剩下的部分一口气看完好了。
但是随着继续的年代越来越靠后,那些大大小小的国家灭亡的历程也变得大同小异,大区域里不断地重复着统合、发展、分裂的过程,国家自身则在建立、发展、兴盛、腐化、衰落、灭亡之间循环往复,尤其是腐化的阶段简直惊人的相似,让克雷恩都有些怀疑难道这些统治者都不看书的吗,不到百年之前的领袖就噗通摔进去过的大坑,后来者竟然还会直挺挺的走过去然后咣当一头栽到里面。
不断跳过没新鲜感的章节,很快他就读到了最后,由著书人稽古者亚萨索发表的一段感想,大致探讨了一下国家兴亡之间总结出的规律,并倡议一些大国考虑更加稳妥高效的执政方式。
看起来亚萨索的研究很认真,但很可惜的是,最后的部分应该是触怒了某位国王,所有关键的地方都被删改的面目全非,有些句子都读不通顺。
克雷恩只好放弃,躺在床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到将要睡着的时候,那个一直困扰他的女声照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让他惊讶的是,这次她传达的信息更加清楚,形象也彻底的暴露在他的意识中,清晰到可以数清每一根羽毛。
但也仅止于此,因为对方的姿态发生了奇妙的改变。
原本模糊不清的羽翼正式浮现出来,洁白宽阔,羽翼的周围先前只能看到火红色的荧光飞舞盘绕,而此刻更加清楚的细节出现,他才注意到红色的荧光里面,更加靠近羽翼的地方,竟然还隐隐约约流动着水一样的光泽,只不过那些水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桎梏束缚着,都仅能在羽毛的间隙中流动,无法离开半分。
这一双宽大的羽翼,像保护雏鸟一样包裹住了那位女性的身躯,只在下方露出一双纤细柔美的脚尖,连她的声音,都好似因为羽翼的阻挡而有些发闷。
“我好想念你……你在哪儿……难道忘记我了吗……”
浓重的思念,就在这不断重复的低柔声音中,将克雷恩彻底淹没,拖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甲板上叫醒了大半头等舱的旅客,几段走廊里睡得较浅的客人全都开门看向楼梯口,克雷恩也不例外。
结果,他们都看到了一个守卫惊恐的从楼梯口退了下来,手里虽然拿着双刃剑,但剑尖抖得简直可以扇风。
克雷恩这次耐下了性子,一直等到玛莎琳迪他们都出来,才一起带好武器往甲板走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达弗洛的尸体,悬挂在甲板另一个灯柱的顶上,随着船身的摇动,死亡之旗般微微的飘舞。
难道是温瑟?克雷恩第一时间想到了对叛徒咬牙切齿的年轻法师,不自觉地就想跑过去看看那条救生艇。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甲板上这会儿全是人,里面肯定有伪装过的龙神教徒,他去也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这次的尸体船长再也没办法悄悄安抚压制下去,最早发现的那位精灵女孩被吓得尖叫着敲开了一串人的房门,船长还没赶到现场,已经有一小半旅客围绕在那根灯柱周围。
那是存心要让人发现的尸体,一条长绳拴在顶上,从灯具指间的缝隙垂下,勒着达弗洛的脖子,把他像条麻袋一样软软的挂在下方,无比显眼。
他应该是活活被勒死的,青紫肿胀的脸上眼球和舌头都狰狞的向外突出,僵硬的双手还死死抓着脖子上的绳索,原本很有些气派的干净裤子,两腿之间的地方变了一大滩深色,连靠近船舷的地方都能闻到一丝腥臭。
克雷恩看着匆匆忙忙跑过来连帽子都没顾上戴的船长,侧头小声问玛莎:“会是温瑟干的吗?”
玛莎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回答:“不像,这样勒死一般需要对方没有多少防备,温瑟要是专业刺客估计还比较有希望。要我看,应该是他比较信任的某个人干的。”
船长挤进人群之后,大声咆哮着让水手把尸体放下来,紧接着一连串的斥骂着来晚的大副,让他马上带人验证尸体的身份。
然而,按照克雷恩他们的推测,船票预留的信息绑定是温瑟的,钥匙的气息绑定是那个羊角胡子的,单纯在达弗洛的尸体上进行魔法感应,那他就只是个逃票的家伙而已。
果然,验证没有任何结果,船长的脸涨的黑里透红,大吼着安排水手准备检查头等舱的钥匙和其他舱房的船票。
“不是温瑟还会是谁?”克雷恩皱着眉问,“难道船上除了温瑟和巨龙之翼,还有咱们之外的人插手了?”
苏米雅的脸色显得很憔悴,整个人的精神都明显的衰退了一截,但她的思维还算清晰,很快小声回答:“有可能就是巨龙之翼下的手。”
“为什么?”克雷恩愣了一下,跟着说,“因为温瑟还活着,达弗洛的叛徒身份肯定会暴露?”
苏米雅嗯了一声,有些沉重地说:“应该就是这样。毕竟到目前为止,法希德兰还在暗影教会的势力范围内。”她有些遗憾的看着船头朝向的远方,缓缓说,“其实那里原本是大圣堂控制的城市,有很浓厚的宗教基础。可惜……连年动乱之后,再次稳定下来的法希德兰,已经和大圣堂几乎没有关系了。”
发现自己有些偏题,苏米雅抱歉地笑了笑,说:“法希德兰之前,赤鲸号不会再停靠其他港口,达弗洛没机会提前下船,温瑟只要安全到达,那达弗洛就几乎无处可逃。一旦由他进行指认,这条船上那些并没有表明身份的龙神教徒,就都要受到牵连。杀掉达弗洛灭口,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反正……巨龙之翼想从他身上榨取的消息应该都已经拿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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