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搭乘飞艇赶回诺里托这件事,被塞熙说成是得知父亲因塞拉去世的消息重病卧床,准备用两人订婚的消息来给他一个安慰。
天衣无缝。
克雷恩尝试着把自己放在领主大人的立场上来审视这一段故事,的确找不出任何破绽。而经过阿列库托这个姓氏的升华,那些原本就真实存在的身份顿时更加光彩不凡,加上克雷恩优秀的精灵相貌,绝对可以令任何挑剔的岳父满意。
有过在达尔士公国的那段经历,对现在的克雷恩来说,演这么一场戏已经没有什么压力可言,他在心里默默地背诵了几遍必须记住的要点,直接说:“好,我没问题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最好能赶上和我爸爸一起用午餐。”塞熙站起来拿住法杖,往桌上拍下两枚金币,“让琳迪他们去最近的旅店落脚,这几天的吃住我请。咱们走吧。”
“好。”克雷恩俯身到琳迪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跟着和苏米雅低声交谈了一会儿,跟玛莎交换了一个眼色,点了点头,跟着塞熙走了出去。
“我这一身会不会太寒酸了?”走到门外,克雷恩看了看塞熙身上已经颇为华贵的打扮,问,“需要先做个准备吗?”
“不用。以你的经历,有钱才是奇怪的事。别忘了在咱们的故事里,你的遗迹庇佑之弓都是我买的。”塞熙转过身,踮起脚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故意让亲昵的姿态被旁边的路人看在眼里,“而你是个不喜欢女人花钱的有志气的英雄,这身打扮正好。”
“好的。”余光注意到远处等待的随从正在看着这边,克雷恩低下头,非常自然地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在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你的表现真不错。”塞熙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唇瓣,“我敢说父亲大人做梦都想见到这个场景——尽管他真看到后恐怕还是会生气。”
有未出嫁年长女儿的父亲,心情大抵都是如此复杂吧。
让塞熙挽住胳膊,克雷恩正要迈步,突然觉得背后好像被什么细小的芒刺扎上,他连忙扭头,往每一处街角看去,但扫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刻意扩大的感知范围,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或熟悉的气息。
“怎么了?”塞熙疑惑地看着他,轻声问道。
“不……没什么,似乎是错觉。”他摇了摇头,贴紧了塞熙娇小的身躯,向正在等待的人们走去。
以克雷恩见过的规模来说,诺里托中心约比安家的城堡,可以说是最小的一座。就连法希德兰的祭神堂,占地都比它广阔。
“作为军事据点,这里好像不太令人心安啊。”抬头看着唯一的箭塔,和安坐在将近一里外的法师塔,克雷恩有点担心地说。
“约比安家不喜欢城堡。”塞熙毫无兴趣地介绍着自家的情况,“历代领军者热衷的都是进攻进攻再进攻,城池被袭击带兵杀出去决一死战打赢了再反攻到别人老巢去,是我们家的男人最喜欢的战法。城堡……就是个硬邦邦的住处而已。”
“听起来,让你们家作为边境守备领主,还真不是个妥当的安排。”
“可惜更能守的都被干掉了。”塞熙哼了一声,“反倒是我们家这种打起仗不要命的换过来后,这边才真正安宁了七八十年。”
没有护城河,自然也没有吊桥,城堡大门外就是个简易刑场,一个被吊死的犯人正在绳子上风干,行刑队似乎对绞架不太满意,正要求一个木匠做临时调整。
一个穿着猩红披风的壮年男性正抱着头盔看着绞刑架上的尸体,不知道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塞熙叹了口气,径直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哥,我回来了。”
克雷恩在心里哦了一声,仔细记住了对方的样子,看来这就是塞熙的哥哥,她们家唯一的儿子,塞比斯蒂亚·迪诺里托·约比安。
那张方正冷漠的脸在扭头看到妹妹后立刻展现出和相貌颇不搭调的温柔,笑着走向克雷恩,伸出右手,“克雷恩,你好,我是塞迪,你应该听这小丫头提起过吧。”
小丫头?年龄超过三十三岁一记法术可以扫灭几十只雾猿的小丫头吗?忍住心里的嘲弄,克雷恩客气地与对方握手,诚恳地说:“是的,经常听塞熙提起一位值得敬仰的大哥。让我这样孑然一身的流浪者很是羡慕。”
“其实我也一样很羡慕你,可以不必为任何人负责,闯荡这个广阔又美丽的世界,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塞迪看似认真地说着,转身带他们往城堡内走去,“整天守在阴森森的城堡里面,是没办法成为英雄的。”
“所以,克雷恩就算和我结婚,也没有义务守在这里对不对?”塞熙马上趁机发问。
“当然不用,他这么了不起的年轻英才,应该在更自由的地方尽情成长。只要你们还记得,诺里托是咱们的家,这里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请尽可能来帮一把就好。”塞迪笑着回答,“父亲会很高兴见到他的,他比你说的还要英俊伟岸,看来你之前逃掉的相亲都是值得的。我们总算不再需要为此而后悔。”
在哥哥面前的塞熙和平常略微有些不同,口气中隐隐约约带着点撒娇的感觉,“可惜爸爸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我敢打赌,他一定会板着脸对克雷恩挑挑拣拣。”
“当父亲的都这样。”塞迪大笑起来,“我大女儿才五岁,我就已经能想象出将来她和未婚夫站在一起时我鼻孔里冒烟的样子了。”
绕上楼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与门口端着东西离开的女仆擦肩而过后,他们站在了塞熙父亲的卧室门外。
塞迪握住门把,微笑着说:“就看你们的了,能让父亲感觉好一些的话,咱们就一起吃一顿久违的家庭午餐。呃……塞熙,你最好先把手从克雷恩胳膊上放下来,父亲不太乐意见到你们在他眼前这么亲密,你不要故意气他。”
“好吧好吧,你还是这么啰嗦。”塞熙翻了个白眼,把手放下,过去推开了门。
克雷恩立刻抬腿跟上,谨慎的迈入那间卧室。
这真是一间简单到极致的卧室。
除了一张看上去就很坚硬的金属板床,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屋里还能算得上是摆设的就只剩下墙上挂的两张地图。
躺在床上的领主大人看起来并不如描述的那么虚弱,和儿子类似的方脸只是有些苍白而已,只看气色的话,比重伤初愈的塞熙还好一些。
不过能让体魄雄健的一方领主直接病卧在床,可见塞拉的死讯对他的确是很大的打击,女儿在她心中的分量也可见一斑。
塞熙走到床边,俯身低声说了几句。
马上,凌厉的视线就转了过来,好一把出鞘的剑,锃的一声夹在克雷恩的脖子上,接着一厘米一厘米的往下挪去。
嗯……人类父亲通常都是这样看女儿将来的丈夫吗?感到有些别扭的克雷恩忍不住偷偷在想,如果索玛·深红流星没有去世,在隼目堡他要经历的是不是也会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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