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荣将目光自她手上收回,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就是关于李武陵的事——”
他话音一落,便闻徐小姐冷笑响起:“这就是你所言的事关我大华兴衰的大事?你如此危言耸听,是拿我军国大事开玩笑么?!林大人,林驸马,这是军中,不是朝廷,便是有大华最尊贵的公主护着你,那军法一样可以办了你。”
这丫头就像吃了枪药似的,说话如此难听,林晚荣倔劲也上来了,他冷哼了声,老脸一黑:“好一个军法!!!徐军师既然觉得我是危言耸听,那就办了我吧——”
“你——”徐芷晴刷的立起,柳眉轻挑,俏脸惩的通红。偏偏那林三盎然不惧,嘴角挂着冷笑,仿佛就是要和她对干到底。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就又闹了个脸红脖子粗,好像当日探望那一幕又重演了。
二人谁都不说话,幕帐里寂静的可怕,唯有油灯挑起的火烛啪啪作响,才将这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几分。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绝不允许武陵北上。”徐小姐哼了声,终是开了口,语气有着难以动摇的坚定。
林晚荣的笑容不咸不淡:“腿长在小李子自己身上,他想上战场,你凭什么拦着他?请给我个理由!”
最恨他这副平淡的跟水一般的模样,就像树桩子似的,连一分感情都没有,徐小姐咬牙哼道:“还要什么理由,就凭他姓李,是大华第一武将世家唯一的血脉,他就不能去!不说他年纪幼小,便说他李氏一脉,是我大华将士心中不倒的旗帜,若他奔赴北方,一旦出了意外,对我军士气是何等的打击?那胡人会如何的兴奋若狂?这你可知道?!”
徐芷晴眼中泪光闪烁,也不知是不是勾起了她心中的伤心事,她却坚强的忍住了,不叫泪珠落下来。
“大华第一武将世家?!”林晚荣不屑道:“徐小姐,你说的那是以前,以后这名号便不复存在了。”
“胡说!为什么?!”徐芷晴倔强道。
“徐小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林晚荣哼了声:“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李家传人,一个安居京中的太平侯爷,这就是赖以传承的大华第一武将世家?笑话!!!被你这样保护着,圈养着,大华第一武将世家,就要毁在你的手中,不说李家的列祖列宗,就是李泰将军,他能应允吗?”
徐小姐冷冷道:“就算我护短又如何,李武陵一旦出了意外,那胡人会如何的兴奋,我军会如何的消沉?军心一失,大战必败,你可有考虑过?!”
“哈哈哈哈——”林晚荣放声大笑,声音震破帐房,徐芷晴又羞又恼:“你胡笑个什么,说不过我么?!”
“徐小姐,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李武陵不能上战场,大华第一武将后继无人,那最高兴的是谁?最失望的又是谁?”林晚荣抑了笑声,微叹口气:“我与你的看法,恰恰相反。李武陵不能上战场,胡人才会兴奋,因为自此他们便少了一个可怕的对手,而大华军士,则少了一个未来的统帅,正是亲者痛,仇者快,自毁了长城。这难道不是损害大华未来百年基业,我可有危言耸听?”
他巧舌如簧,说的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徐小姐痛心疾首道:“纵是你没有危言耸听,可是万一武陵出了意外呢?!李家可就只剩下这么一丝的血脉了!!”
林晚荣怒道:“徐小姐,我来问你,为何别人家的子弟都可战死,李武陵却不能出个意外?便是因为他是李泰的嫡孙么?!你这高官子弟的作风,要不得!!”
“什么高官子弟作风,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徐小姐也恼了,声音不自觉的便提高了许多。
“你不是这样想的,却是这样做的。因为小李子是李泰上将军的嫡孙,你便不自觉的将他与天下人区分了开来,别人都可以死,唯独他死不得。可是你有没有想想,这万千的兵士兄弟,谁不是娘生爹养?谁不是心肝宝贝?谁会比谁高贵?李武陵战死了,或许会有人悲伤,但那是战士的荣耀,没什么说的。李家没了,还会有王家、钱家、周家。我怏怏大华,从来就不缺脊梁!!坐享祖宗余荫,我绝不反对,因为那是祖宗的鲜血付出,你享受的心安理得。但可别把这种享受想的那么高贵,仿佛就是所有人都欠你的。徐小姐,说的难听点,你这是以一己之私,误我大华基业,错的不着边了!——喂,别打,我走,我自己走!”
“出去,你快出去!”徐小姐香肩急颤。狠狠骂道。
他只顾着自己说的痛快,徐芷晴一个骄傲的女子,如何能受的住他这般的责难。气得脸颊发白,红唇都要咬破了,那泪珠就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小手抓起那油灯,便要向他扔去。
于宗才便在帐外候着。闻言急急冲了进来,望见徐芷晴泪落满脸的样子,他面色大急。火喝一声便向林晚荣冲去。
“于大哥,你干什么?!”徐芷晴大惊,眼泪也顾不得擦,急忙闪身挡在了林晚荣身前,怒斥于宗才。
于宗才愣了:“徐小姐,不是林将军欺负你么?!”
徐芷晴眼光幽幽,望着那闪烁的烛火,淡淡道:“于大哥弄错了,他欺负我做什么?是我方才想到了伤心之事,自己哭泣的,与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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