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荣蹲下身去,也顾不得烫手,急急扒开那沙子,几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动作。
那银沙层层拨开,竟是一截干瘪的树桩。这树桩原本有两个壮汉的腰肢粗细,只是失去了水分渐渐枯萎,缩小的只剩几个巴掌见方,瘪的就像箩卜干!
“这是什么树、能生在死亡之海?!”还是玉伽先看口,也不知是在问谁……她缓缓蹲下身,与林晚荣并排伸出手去,缓缓抚摸那苍老的树干。
林晚荣长长嘘了口气:“这个叫做胡杨,乃是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树种。我大华曾有先人赞其‘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枯一千年’,意喻其生命力之顽强,无人可敌。”
“最顽强的树?!”玉伽轻轻摩挲着那枯朽的树干,摇头微叹:“生而不死,死而不倒,倒而不枯。三千年的性命,却也敌不过这罗布淖尔的死亡之海,可怜,可叹。”
“她说罗布淖尔——请问罗布淖尔是哪里?”高酋小声问林兄弟。
“罗布淖尔?哦,可能是突厥的一个小村庄吧,不算很出名的。”林晚荣摸了摸鼻子,大咧咧解释。
“无知的人。”玉伽瞪他一眼,哼道:“罗布淖尔就是你们所说的罗布泊。在我们突厥语里,罗布泊就叫罗布淖尔,意思是千水聚集的美丽湖泊——哼,原来罗布泊是个小村庄,在窝老攻眼里,还算不得出名——玉伽倒是领教了你的博学。”
林晚荣老脸一热。打了个哈哈道:“突厥语嘛,不好听又不好记,我一时忘记了也情有可原。”
胡不归笑道:“什么‘千水聚集的美丽湖泊’,笑死人了。这漫天的黄沙,兔子都不拉屎,哪里有什么湖泊。”
高酋也是赞同的哈哈大笑。玉伽微微摇头,轻蔑道:“你们大华人,对自己的历史都不了解。怎能不被人欺负?这罗布泊在千百年前,便是一处浩大的湖泊。你们先秦时的地理名著《山海经》将罗布泊称为‘幼泽’。曾有‘广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的美誉,后还有许多别样的称呼,如孔雀海、洛普池,个个都不离湖。身为大华人,却对此一无所知,连我这突厥人都为你们汗颜。”
老胡老高自幼耍刀弄枪,最喜欢看的是画册,哪里会读过什么《山海经》。被这突厥少女几句话下来,顿时受了些打击,惭愧的低下头去。
林晚荣哈哈笑道:“术业有专攻。了解历史。并非是让我们事无巨细、将每一件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这样。那大家就都成了历史学家了。说的不客气点。玉伽小姐你即使自诩为博古通今。也未必对你突厥大小事务都烂熟于心——”
月牙儿傲然一笑:“但凡我突厥史实,玉伽莫不知晓。”
“这么厉害?”林晚荣眼珠转了转,嘿嘿道:“那我就随便问问好了。请问玉伽小姐。你们突厥第一代可汗共有多少妃子?”
“我突厥天可汗前前后后封赏的女子,共计八十九人。”玉伽不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哄你,你也未必知道。”
“他有这么多女人啊,那可比我种马多了。”林晚荣哈哈笑道:“那你知道你们第一代可汗,第一眼见这些女人,看的是哪个部位吗?!”
这种问题也问的出来——太他妈下流了,可是我好喜欢!!胡不归和高酋面面相觑,眼中淫光闪闪,放声狂笑了起来。
玉伽小脸气的通红,怒声道:“你,你下流!”
“我下流?!是你想岔了才对。”林晚荣嬉笑道:“让我来给你上一堂突厥历史课吧。你们那位天可汗,第一眼见女人,看的当然是女人的脸了。要不然你以为会是哪里,看腿看屁股的,那是见吗?!那是下流!!!”
玉伽愣了愣,旋即才意识过来。这流寇玩的是抠字眼游戏,连天可汗都被他骂了一回。
高酋拍着巴掌,贼笑兮兮道:“好一个看人先看脸,实在一语道出男人本色。高,实在是高啊!”
望着林晚荣得意的样子,突厥少女又气又恼,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良久才咬牙道:“分明是你引诱我故意想岔。你这人。只会胡搅蛮缠!”
林晚荣摇头叹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妹妹,你也太厉害了些,横竖一张嘴,怎么都是你对,还让不让人活了?”
“玉伽”之罪,何患无辞?他故意用了谐音来讥讽自己,突厥少女聪颖智慧,如何听不出来。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分明是自己占优的事情,怎么被这流寇三言两语,竟完全掉转过来,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好吧,既然你要说这罗布泊的来历,那我也讲一个美丽的故事。”林晚荣笑了笑,缓缓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出生王族的青年叫做罗布淖尔,他英俊潇洒,长得就和我差不多。罗布淖尔不愿继承王位,他要穿过沙漠,去龟兹学习歌舞。当走到塔里木盆的,他迷失了方向,饥渴劳累使他昏厥在的。濒死之下,却被风神的女儿米兰所救。这位米兰姑娘,天真可爱,美丽善良。二人一见钟情,倾心爱恋、难舍难分。风神发现女儿与凡人相爱,大怒之下,便刮瞎了罗布淖尔的眼睛,摔断了米兰的双腿,又将他们吹到东、西两面的荒漠上,罚他们终生无法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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