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诸人皆是神情迷惑,明明是商会,这徐大人却怎么忽然扯上这什么法会上去了。
徐渭哼了一声道:“昨日,我便亲临那白莲法会会场,破了那骗人的法术。经过连夜审查,这些人,皆是白莲教的妖孽,所作所为,便是为了诱骗普通百姓加入白莲教。其行可恶,其心可诛。”
说起白莲教,大厅中顿时噤若寒蝉,大家都知道这白莲教是个什么货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特别是金陵商会中人,皆是知道萧家曾被白莲教劫掠过,兔死狐悲之下,对白莲教绝无好感。
“老朽此次前来江南,皇上授权老朽便宜行事。昨日破了那白莲法会,今晨时,对那些冥顽不化的白莲教徒,已就地斩首,以儆效尤。所以老朽今日才来得晚了些,但老朽是踩着那些妖人的鲜血来的。”徐渭身上泛出阵阵的杀气,神目如电一扫众人,许多人便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据匪徒交待,这杭州商会里,有很多商户也是他们信徒,为他们提供过不少的银钱支援,于会长,你可知晓此事?”徐渭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那于胖子吓的脸色苍白,急忙跪伏在地,大声道:“大人,小人不知情啊。”
徐渭冷哼一声道:“那匪徒交待的商户,老朽已经命人登记造册,皆在掌握之中,近几日将一一查办,决不姑息。”
大厅中的浙江客商们,皆是忐忑不安,这徐大人的手段他们也听说过,皇帝的一半谋略便是出自他手,收拾几个商人却是简单之极。
见徐渭把话题扯上白莲教,林晚荣顿时明了,靠,这老头完全是有备而来啊。他定然是早已知道那陶家与白莲教有瓜葛,今日才暗助萧家,打倒那陶东成,这一手玩得真漂亮啊,我还真道这老头是欣赏我的才华呢,却原来是把老子当了枪使,这个徐文长,是只比洛敏还狡猾的老狐狸。
徐渭见了众人的神色,微微一笑,却是缓缓道:“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考虑到有部分同僚,只是一时之间糊涂,才会犯了过错,我便给大家一个机会。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与白莲有多深的瓜葛,只要你在规定的时辰,在规定的地点,向老朽交待清楚问题,向白莲教资助了多少银钱,便双倍上缴国库,以作赎罪之款,老朽便保证既往不咎,还会替诸位保密,各位可以继续安心的做生意。”
林晚荣大汗,这老头还真有一手啊,连唬带诈再加威逼利诱,这些做生意的都是小聪明,却哪能与徐渭这种官场老手相比,定然被他吃的死死的。说徐渭手里掌握了名单,林晚荣是绝对不信的,昨天抓到地那些虾兵蟹将,却怎能交待出这样重要的情报,这老头是在玩心理战。
“三天之内,我在杭州府台衙门,恭候各位的到来。”徐渭缓道:“可若是有人敢心存侥幸——”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刀斧加身之时,莫怪老朽无情。”
这两地的商会便在一场打闹、一场比试、一场恐吓中结束了,要说热闹,哪一年的年会也赶不上今年的十分之一。要说惊恐,哪一年的也比不上今年的百分之一,尤其是对那些心中有鬼的商人们来说。
其他诸人也是走了差不多了,便只留下林三、大小姐和徐渭三人了。徐渭笑道:“林小哥,你切莫慌要走。快快与我说了这油锅洗手的法门吧,老朽好奇的紧呢。”
方才那个手执生杀大权的朝廷一品,眼前这个好奇的小老头,这个徐渭,还真是奇人一个。大小姐也满是好奇的道:“林三,你快说与我听听吧。”
林晚荣笑道:“这个法门,说来也是一钱不值,不过你们可要替我保密,以后指不定还要拿这个再用上一用呢。”
徐渭笑道:“这油锅洗手,定然和那石像长出一样,中间取了巧。只是如何个巧法,老朽却是想不出来。”
林晚荣点头道:“实际上,这是一个简单的常识的应用。这诀窍便是我在油锅里加了醋。”
“醋?”大小姐惊道:“难怪我闻着有点酸味。我还道是下面酒楼飘上来的,却原来是你这坏人在捣鬼。”
徐渭焦急道:“要醋何用?林小哥,快请接着讲下去。”
林晚荣微笑道:“我下去寻油的时候,先把陈醋和油混合放入锅中,由于醋的比重比油的比重更大,醋便沉在锅底,而油浮在上面。这样大家看到地和徐大人舀起的都是油,却看不到醋。”
徐渭笑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窍门,我却是上了你的当。那接下来呢?”
“醋被加热后迅速汽化,以气体的形式传过油层往上冒,使油的表面形成如滚开一样的沸腾状,并伴有阵阵青烟升起,很是唬人,而事实上,由于油和炉火之间还隔着醋,油的温度上升,只能靠这醋来传递热气。所以不会那么快沸腾,我们看到的,只是气泡的作用,而那油根本还未热。因此,当大小姐伸手到油锅取铜板时,大家都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以为大小姐会受伤,其实却是个障眼之法,事实上,醋层上面的油,只是温热的。”
“原来如此。”徐渭道:“不过你加那水垢,却又是何用呢?”
这个徐老头,观察的倒是仔细,连丢水垢都没有放过,林晚荣当然无法跟他们解释是碳酸钙遇到醋酸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二氧化碳,只能简略道:“水垢沉到底,遇到醋,便会起些反应,冒出气泡,这样大家看到的油锅滚烫,却也更加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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