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园乃是相国寺中最大一个花园,正中处一个两层小阁楼,皆是悬挂了竹帘子,似是有什么人在里面赏花。
“国色天香,花中之王”,便是世人对牡丹的赞誉。相国寺环境得天独厚,初春牡丹绽放,实为一大奇景。方一进园,便有一股浓香飘过,眼前万株牡丹竞放,层层叠叠,叫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牡丹乃是百花之王,花朵鲜艳,七彩竞放,红的、黄的、白的、粉的,挤成一团,时而缤纷,如仙子腾云,时而羞涩,如窈窕淑女。金冠墨玉,银红巧对,争奇斗艳,仪态万方。
众人进了园中便是一阵惊叹,对国色天香的牡丹满口赞誉。唯有林晚荣情绪不高,这牡丹虽然艳丽无匹,却生命力脆弱,娇嫩无比,唯有好生浇灌,方才能盛开芬芳。用林晚荣的话说,除了好看,就再没别的了。
“你这人,偏生就是性格与人不同。”大小姐见他怏怏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嗔道:“别人见了这牡丹花,皆都趋之若鹜,唯有你敬而远之。”
“唉,有性格的人都是这样的。”林晚荣扯起地上一株狗尾草,那毛茸茸的花朵上吹了口气,放在嘴里轻嚼几口,笑道:“就是这狗尾草,也比牡丹强多了。”
大小姐还要说话,却听一阵笑声自阁楼传来:“慕白,我要你请的人,都来了么?”这声音隔着不远,似乎有些苍老,听着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苏慕白急忙抱拳躬身道:“慕白已将诸位公子小姐带到。”
苏慕白是新科状元,对阁楼中人都是如此尊重,这莫非是哪一位大员在此?林晚荣拉了拉徐芷晴道:“徐小姐,你上知天,下知地,中间知空气,亭子里的这位,是哪里的神仙?”
徐芷晴笑道:“我又不在朝中,哪能个个都知道,你要想知道,便自己上去掀开帘子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晚荣翻了个白眼,当我没问。
那阁楼中人似在打量诸人,恁地叹了口气道:“萧家大小姐,你走得近些,让我看看。”
萧玉若愣了一下,这亭中人身份未知,怎的单独叫我上前?她求助似的看了林三一眼,林晚荣心思急转,这人明摆着非富即贵,他叫大小姐上前,却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见大小姐哀求的眼神,他嘻嘻一笑道:“不怕,有我呢。”话完,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便拉着大小姐向那亭前行去。
苏慕白急急上前拦住林晚荣道:“林兄,这位老爷是单独传唤萧小姐。”
传唤,传唤个屁啊,我老婆哪轮的着他来传唤,林晚荣手执狗尾草,轻轻摇晃了两下,笑道:“单独传唤,我没听到啊,我和大小姐永远都在一起的。”
萧玉若心里激动,紧紧抓住他的手,却听亭中那老者笑道:“他要来,便让他来吧。林三,你与萧小姐一起过来吧。”
靠,老子有这么出名么?这位老大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林晚荣抓了抓大小姐小手,轻道:“你看,他认识我们呢?咦,大小姐,这莫不是你偷偷请来为我们保媒的?唉,你太心急了。”
“讨厌。”萧玉若嗔了一声,被他软语几句,心里却已平和了许多,便与他一起走上前去。
两人在亭前不远处,便被人拦住了,再也行进不得。萧玉若站在那里,只觉那人的目光有如实质,似乎穿透了帘子,不断在自己身上打量,让她一阵不自在。
站在这里枯等,林晚荣也是老大的不愿意,正要开口,却听帘子里一声轻叹道:“果然像极了,便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什么意思?他说大小姐和谁相像?不会是夫人吧?靠,这里面躲着的,莫非是夫人的老相好?林晚荣凝聚目光,向那帘子里面望去,却根本看不清那人面容。
大小姐听得一阵迷糊,那人沉默良久才道:“萧小姐,你娘亲她好么?”
果然是老相好,林晚荣心里嘿嘿了一声。以夫人的风韵滋味看,当年也定是个风流人物啊。
萧玉若听人问起娘亲,便躬身道:“娘亲一切安好,请问您是——”
那人长叹一声道:“我是郭小姐二十年前的一位故人。多年不见,没曾想,她的女儿都出落的这般美丽大方了。”
大小姐不知他与娘亲关系,不敢言语。那人忽的大声道:“来人,为萧小姐赐坐。”
说话间,便有一个虎背熊腰的侍从,急急搬上一张锦凳,躬身置于萧玉若身后。
大小姐四处望了一眼,只见无论是徐芷晴,还是苏慕白,皆是躬身站立,唯有自己赐了座位,心中一阵忐忑,急急道:“这位长辈——”
那人笑道:“叫你坐,你就坐。你是故人之后,不要行那些虚礼。”
“这位长辈,我也是你故人之后——他们家的,能不能也给我赐个座位?不瞒您说,这赏花赏的够累人的。”林晚荣嘻嘻一笑,腆着脸皮道。
苏慕白听他说话,心中顿时一阵凉气,这家伙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难道他不想要脑袋了吗?
亭中人笑道:“你赏花累了,与我又有何干系。你要想坐下,却也要凭真本事。今日徐丫头,苏状元,还有你林三,皆在此处,我倒要考究你们一番。答的好了,我便赏你们一个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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