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听它这么说,略一琢磨……便明白了。
不知是这白阎君不愿意那样讲,还是这个世界就没这个说法。李云心觉得它口中的那个“空”,用他可以理解的词儿来替换,实则是……“神格”。
这所谓的“大牲畜”……看起来的确是暗藏玄机啊……
想到这里他越发安心,而且恭恭敬敬地向这白阎君施了个礼:“还请君上继续教我该如何做。”
他这种“原来您对我这么有用那么我马上就给您跪了”的转变搞得白阎君似乎略有些错愕。但错愕之后又尖声尖气地笑起来:“你这小儿,当真是个妙人儿。到底是和那魔王像的。桀桀桀……那我便教你好了——你可听好,本君只说一遍。你若到时候出了岔子,便是本君也救不得你了!”
他说得快,声音又尖利。但李云心聪慧,只一遍就牢牢记下了。
但记下之后,他又故意问了几个问题。
那阎君似乎已不耐烦了,只用“自己思量去”这样的话来打发他。
见再问不出什么,李云心便甩了甩自己的袖子,问袖中鬼。
哪知这白阎君,竟然也知道它。
它摆摆手:“你何苦为难这玩意儿。这东西,何止两百年?算一算到如今,便已在这渭城四百六十余年了!它平时倒也不作恶,虽说噬魂,却只是噬些飞鸟走兽的魂,从不害人。你道前几日他害家畜?那便是因为这渭城附近大些的飞鸟走兽都被它吃净了,才去噬家畜嘛!”
“你说那龙子索它?哈哈哈。那龙子,便如同野兽,居住在此,只觉得这渭城附近都是他的巢穴——这么个百年大鬼在吞噬鸟兽,它自然索拿它呀!不过这玩意儿倒有些本领——这三四百年都躲了过去,两人隔三岔五便像如今这般闹一闹……嘿嘿,有趣。”
“我为何不拘这大鬼?嘿嘿……本君,便不能找些乐子么?看它有趣,留着顽耍罢了。”
李云心的眉头微微一挑。这阎君……说得有些言不由衷嘛。但他也不多问,只说:“可最近,它是杀了人的。”
白阎君翻了个白眼儿:“四百多年,总会零星害几条性命嘛!”
“君上……似是有隐情。”李云心便也清楚它这态度所表露的倾向,“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大鬼既然在渭城被龙子索拿,又吃尽了附近的鸟兽……为何不走?”
“你怎么这般聒噪?”白阎君竖起了眉。李云心听得出来,它是真的不耐烦了,“你管它做甚?等你玩耍够了,放了便是,休要害了它!”
说了这句话之后似乎是怕李云心还纠缠不休,一闪身便失去了踪影。
只留李云心站在那巷口。
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两步,走到墙边。
然后缓缓地将后背贴到墙上、仰起头。就这么默默地看天空,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头上的夜空刚经历过风雨的洗礼,已不见一丝乌云,星河灿烂。李云心看着那一条近乎流光溢彩的银河,以及熟悉的北斗七星,再看看那银盘似的月亮,长出了一口气。
这世界的夜空,几乎同他从前的那个世界相同。
是……几乎。
因为在每天的黎明,他看不到启明星——从来没有。在黄昏,他看不到长庚星——从来没有。
启明星和长庚星……就是金星啊。
这样一个一切都很熟悉,却总在细节当中、透着丝丝诡异的世界。
他要……夺舍。
“去你妈的。”李云心又吐出一口气、手掌在墙上一撑,便把自己弹了起来、挺直腰杆,继续大步向前走。
第九十六章 一个都不留
刘老道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心哥儿正对着一面铜镜发呆。
铜镜……对于刘老道来说可是个稀罕物件。他一个男子又不用梳妆打扮,自然不用这东西。况且是铜镜啊——心哥儿在照的这一块,可不是巴掌大,足有一个陶盆大。
这么大个东西,价值不菲。
老道现在学会了像心哥儿一样注意小细节,发现铜镜一圈镂花里有些细细的白色粉末。便知道这不是新买的。而且这个时候,也没去处买。
哎呀……
这样晚,心哥儿不知从那位小娘子那里借来了这铜镜。
啊呀,心哥儿呀……
老道今晚喝了些酒,但有节制,因此只比平时稍兴奋那么一点点。可刚才又看心哥儿搞出许多事,他自己心里也藏着事。于是便有些沉默寡言。
进了屋看他一会儿,捡门边的一个凳子坐了。一边时不时地瞅瞅李云心,一边去捡自己袖子上的毛球球。捡完了袖子,又捡领口上的。
但李云心一直对着镜子发呆,一直也没理他。
老道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困,便轻手轻脚地起身,打算回自己屋。
这时候忽然听见李云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他:“我是不是很帅。”
老道愣了一下子,但明白“帅”是什么意思。像心哥儿平日所言“酷毙了”、“帅呆了”——他知道是表示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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