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决然的眼神有些发直。待李云心感慨过后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这个……怎么同我说这个——”
李云心便像是如梦方醒,咳了一声,严厉地看那老中官:“不如你叫我和你家陛下好好说说话?”
应决然立即道:“退下,退下吧。”
中官忙告罪,小跑着出了门。
带他离开一会儿,李云心才一挥手。于是门窗上泛起一阵蒙蒙的光亮,又很快消弭不见。
他看着应决然,说:“现在说正事吧。”
“有一个忙,要你帮。很重要的事,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如果事情做得叫我满意,我叫你青春永驻再活上个一百年。如果办砸了,这皇帝你就没法儿做了。”
“现在好好想一想,这事你要不要听。”
第八百三十章 求而不得
欢喜的神情从应决然脸上滑过。但他很快将这种情绪压抑下去,又犹豫一会儿。
对于“黑刀”应大侠而言,这种迟疑是很不常见的。约过了十几息的功夫,应决然站直了,说:“我要听。”
李云心便一笑:“好。那么我先问你,可知道你身边那位中官是共济会的人?”
应决然一愣:“什么?!”
“那么你就是不知道了。”李云心抬手指了指,“从前刘公赞在你这儿待了不短的时间,将你身边的人摸清楚了。你的身边有共济会的人,也有他的人。这位中官,是共济会的一个细作。”
“可他瞧了一阵子,觉得此人本性不坏。毕竟,为哪个势力效劳这种事,不是一些小人物自己可以决定的。什么人找上他、他没法儿拒绝,一时间也搞不清楚那些人到底需要他做什么,无奈之下应承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也用不着惊诧——帝王身边有细作,是个惯例。”
应决然竖起眉,脸上现出杀意:“你是要我——”
“别误会,不杀他。”李云心摆摆手,“是要用他。别惊动他。”
“另外,你这儿养了几个画师,对不对。”
应决然脸色阴沉:“是刘公赞的弟子。但只做了几个月的弟子,他选了几个天资聪慧的,说留在我身边或许我用得着。”
“唔。那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些不是细作。没那个必要。但你想一想,有没有哪一个是刘公赞最喜欢、最机灵的,给我找过来。”
应决然想了片刻:“有个叫王旺的。刘公赞曾说他……”
“眼下在哪儿?”
“这个我不清楚。但应该在城北一带。要选址建宫的时候我曾去过一次——”
“什么模样?”
“二十岁出头。白净,是个……”
李云心抬起手打断他的话、闭上眼睛。隔了三息的功夫,屋中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一个身影很快从旋风当中现出来,正立在地上。
“是他么?”
“是……他。”应决然微微瞪起眼睛。为李云心这种神通手段而感到惊诧——更有些艳羡。
地上的的确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也的确白净。模样文弱秀气,看起来与画师这个身份很配。只是如今还闭着眼睛,似乎浑然不知自己被李云心摄来了,仍在安睡着。
已快是化境了——对于他这样的年纪、出身而言,是不可思议的高明境界。
看起来刘公赞选得没错儿。这也是个修行的天才——不然入不了他的眼。至于此人人品,李云心相信老刘的眼光。
他盯着这王旺瞧了一会儿,开口说话。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应决然或者这年轻人说:“我第一次见到刘公赞的时候,就和他被一群人劫持到渭城附近的野原林里了。”
“劫我们的是河中六鬼还是什么七鬼,我记不清了。但后来知道该是被你给追杀得无路可逃,蹿到那儿去了。所以说咱们一开始就有点缘果,也算是天意和命运吧。”
“我和老刘被困住的时候,我画了一幅《衣锦夜行图》。但当时我灵力被封,最后的点睛之笔得由老刘来,那画阵才能成。”
说到这里,顿了顿。
应决然以为他还要再说下去。可李云心却不说了,又谈起别的事:“你知道我父亲的模样么?”
应决然一愣:“……嗯?”
李云心起了身,走到案前。案上早铺平了纸,供这位皇帝平时书写用。李云心便随手拾起笔,在宣纸上勾勒起来。
“他长得和我很像。”他边画边说,“不过老一点。瞧见没,就是这个模样。”
他画成了,将纸拿起来。本是一张,可他手一抖,就在案上散落了几十张。
应决然看看仍然无知无觉的王旺,又看看这些画像:“这是……”
李云心认真地说:“我要你做的,就是这件事。”
两人说话的时候,中官仍侍奉在门外。若平时是某位大臣与容帝议事、他得出门暂避,便站在门前的台上。可如今是那位神异的龙王在屋中、且似乎并不喜欢他,他就退得远了些——站在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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