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殷殷皱眉道:“怎么,还没比就想装死吗?”几个男孩子互相一望,显得都有些心虚。他们适才拳打脚踢时,可有几下是用了暗劲的。
纪若尘以袍袖悄悄擦去唇边鲜血,木剑一晃,淡道:“无妨,动手吧!”
张殷殷点了点头,将木剑立于眉心,喃喃诵了个剑诀,突然清喝一声,木剑发出蒙蒙青气,如电闪雷鸣般向纪若尘刺来!
纪若尘大吃一惊,一时只觉眼前青光一片,根本看不清木剑来势,只得胡乱挥剑挡去。他手臂突然一震,木剑早脱手飞出,紧接着胸口如被一口沉重之极的铁锤击中,眼前一黑,登时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恍惚之际,纪若尘双目忽然又能视物,并且将周围一切尽收于眼底。只是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都静到了极处,也慢到了极处!
他看着张殷殷木剑上青光一点一点转盛,初时是她御剑,后来是剑驭人;他看着张殷殷眼中先是疑惑,后是惊慌,最后则是害怕。她已然控制不住手中木剑,剑虽无锋,但这一剑之威已足以将纪若尘胸腹洞开!
纪若尘眼见木剑通体都转成青色,剑锋未至,剑上所附劲气已将他的身体冲得飞起!在剑锋及体之时,木剑忽然一偏,转而点上了纪若尘胸前所佩的青石。
此时纪若尘所见所思的一切都慢得出奇。
青石受木剑一击,漾起一层五色光华,如圈圈涟漪慢慢向外扩散。木剑被这光华一引,青光骤亮,然后刹那间裂解成无数木丝,浮于空中。根根木丝旋又慢慢裂成更细微的木丝,如此周而复始,片刻功夫,好端端一把木剑就化成了一团青气。
此时纪若尘身体方才离地一尺,鲜血也才自嘴角边涌出。也不知为何,他的心神忽然和青石联结起来。在纪若尘的灵识中,那方青石有如一汪平湖,深不见底。湖中不时吞吐出一个大大的水泡,细看却是一个个玄妙文字,形若上古大篆,但又似是而非。偏那些古篆接二连三地从湖中浮出时,其义自行从纪若尘神识中浮出,那一刻的感觉,实是妙不可言。
那团青气似是受纪若尘心神所引,分出一缕进入到他体内,余下大部分翻涌不定,突然化成一团青色风暴,狂烈涌向四周,将张殷殷也击得倒飞出去。
不知从何处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击碎了纪若尘所看到的无声世间。此时他才感觉到胸口一阵烦恶,一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随后眼前一黑,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如在云端。恍惚之际,纪若尘似乎听到一片嘈杂的呼痛声、哭喊声,而后世界又清静下来,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那自青石中浮现、数以百计的上古大篆在纪若尘神识中不住排列,最终合成了一篇仙诀。这些文字他是一个也不认得,然而整篇仙诀的含义自行刻印于神识之中,就如他与生俱来就通晓此篇仙诀一般。
此篇仙诀之名,是为解离诀。
章五 纷乱
纪若尘悠悠醒来,刚睁开双眼,一缕阳光即落入他眼中。
“糟了!早上的功课还没有做!”
一念及此,纪若尘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慌忙坐起。这一用力不要紧,他胸口忽然一阵剧痛,然后体内几道经脉一齐火辣辣地痛起来。与之相比,脸上的一点点灼痛反而不算什么了。这阵剧痛突如其来,纪若尘一声呻吟,又栽回了床上。
云风道长恰在此时走进,见纪若尘挣扎着想下床,当即道:“若尘,你刚刚受了伤,还是休息一下的好。耽误一天早课也算不了什么。来,先吃点东西。”
云风道长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有一碗清粥、几样小菜。纪若尘没有想到云风居然会亲自做这种仆役的杂事,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恭谨地谢过云风道长后,他一边匆匆吃饭,一边向云风道长询问起当日之事。
云风道长抚须微笑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张殷殷求胜心切,贸然用上了乙木剑气,结果道行不够,失了控制。不过你只受了点轻伤,经脉真元完好无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道德宗门规森严,本来是严禁弟子私斗的,只是一来当时在场的所有弟子均说你同意了比剑,二来张殷殷驭剑失控,受了不轻的伤,也算是得了教训。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只将你带回来医治调理,没有将此事禀告执掌门规的紫清师叔,若尘休要怪我。”
纪若尘心中冷冷一哂,既然知道张殷殷是景霄真人之女,这样的结果也不出所料。但他面上却不露出分毫来,口中忙道:“云风师兄是为我好,这我当然知道。以后他们再来找事,我躲开就是。”
哪知云风道人笑了一笑,道:“也不尽然。我道德宗门徒众多,难免良莠不齐。比如说七脉弟子中就有不少眼高于顶之徒,慢慢的也就带坏了这些才入道的孩子。你若是一味忍让,他们只会纠缠不休。你尽管放心,我道德宗门规森严,紫清师叔又是铁面无私,不会任人胡来。不管是谁,只要犯了门规,自会有相应惩处。”
听到云风道人刻意的重重吐出门规森严几字,纪若尘立刻有所领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既然云风自己都说了一味忍让不是上策,纪若尘也不是那种打了左脸送上右脸的善男信女。他自然不会蠢得去招惹那蛮横无礼的小女孩,但是,如果再有这种无妄之灾找上门来,有什么意外可也怪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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