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若尘的凝视下,顾清丝毫不若其他女子的羞涩。她见纪若尘几番口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不由得微笑道:“若尘,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不必有什么顾忌的。”
哪知纪若尘望向了她的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真是……可怕啊!”
饶是顾清聪慧绝伦,瞬间已想过千百种可能的回答,也绝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不由得愕然当场,朱唇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愕然之际,纪若尘忽然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算我求你,以后先顾着你自己,千万千万别再这么傻了……”纪若尘轻声道。
顾清僵硬的身躯慢慢放松下来,就势靠在了纪若尘怀中,唇角隐约浮起一丝笑意。
海水似也识趣,悄悄拭去了她唇边沁出的一缕血丝。
※※※
毕竟仍是身处险地,纪若尘与顾清略略缠绵了一下,即行分开。对于这道突如其来的潮流,二人均觉得虽然它的威力早已超出想象,但并不像是天然的海底潜流。此时远方潜流袭来的方向隐约又传来阵阵轰雷,他们商议一下,即行向轰雷传来处潜了过去。
尽管纪若尘与顾清灵觉敏锐,又均精于潜隐藏匿之道,但都知道能够掀动如此恐怖海啸之人绝非他们所能抵挡,是以处处小心谨慎,各施秘术收敛了全身气息,方沿着海底地形小心前行。
这一番潜行,纪若尘与顾清又显出了不同来。顾清仍如初见纪若尘时那样与天地浑然融为了一体,若只以灵识探察,完全无法知晓她的存在。而纪若尘则是收起全部真元灵气,只余一点微弱的气息,还透着一丝死气,就如一尾半死不活的游鱼,无论如何也与修道之士联系不到一起去。若追寻二人的也是修道中人,还真不好说纪顾哪一个的潜行之术更加容易被探破。
那轰雷传来的地方看似很近,实则非常遥远,转眼间纪顾已经潜进了二十多里,也不过走了一小半路。一路上二人遇到的东海水卒海将越来越多,这些水卒一个个装备精良,道行深厚,远不是初入海时所见的虰蛑水将之流可比。这些精锐水卒神色紧张,不时以战号与远处的同僚联络,向轰雷传来的方向赶去。短短功夫,纪顾二人就已接连遇到三拨水卒,合共有一百余卒。
至此二人已知前方有大变发生。顾清似乎从未怕过什么,依然提议过去看看。而纪若尘这些时日来也慢慢引动了胆大妄为的天性,又见潜流来处乃是前去地炎裂谷的必经之路,如果绕路的话,还不知道要绕出几百里去,当下也无异议,同着顾清继续向前潜行。
东海极深处,已是天光照耀不到的所在。但这里并非是一片漆黑,而是缭绕着七彩光芒,映在珊瑚、礁岩和各色异种海鱼水兽的身上,光怪陆离,既似仙境,又如梦域。
但在这个瑰丽而又诡异的所在,却充斥着一道异样的气氛。来来往往的水妖海族惊慌失措,有事的匆匆来去,时时会撞在同伴甚至是礁石上。那些没事的都找了些角落躲了起来,急速摆动着尾鳍,以示惊慌。
在这块海域中央,正浮着一座宏伟华丽的宫殿,以白玉镶墙,青贝作瓦,水宫正中两扇大门,乃是用深海紫金所制,水火无伤,坚硬无比。这座宫殿并不如何广大,方圆还不足千丈,十丈高的白玉珊瑚墙虽然富丽雄伟,但在这东海之底却只能起个装饰之用。这座水宫即是东海紫金白玉宫,其玄奇之处并不在广大恢宏,而在于此宫乃是建在一只万年巨龟的背甲上,可以在海中自由遨游,也难怪世人无法测度方位。
“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一阵雷鸣般的吼声回荡在整座紫金白玉宫中,有那些胆子小些的水族登时被惊得四下乱窜,不时在墙壁廊柱上撞来撞去。几个在宫中穿行的青年男女见了这些水族下人的样子,都面带不屑之色,但他们自己虽没有惊慌失措,但在吼声中蕴含的雄劲真元的激荡下,面色也有些不大自然。
紫金白玉宫正殿高三十丈,三十六根三人方能合抱的水纹血玉柱撑着珊瑚拱顶,拱顶上饰以水龙戏珠图。殿堂正中以黑水晶砌座台,台上放一张血珊瑚海龙椅。龙椅中端坐着一个头顶高冠的男子,满面碧须,威武非常。此时他正在盛怒之中,激得殿中潜流阵阵,将座前一众水族冲得站立不定,唯有几个全然是人类样子的人能够屹立不动。
此时在殿前跪伏于地的男子在宝座上男子注视下,全身颤抖,不敢稍动,只是战栗着道:“龙皇息怒!小人不敢撒谎,只是那人……那人……真的是在睡觉!”
啪的一声,座上龙皇用力一拍扶手,结果在盛怒之下,这张坚固无比的海龙宝座的扶手竟被拍得粉碎!
龙皇怒火越发炽烈,暴喝道:“不是说已有千名水卒,战将五十将他围起来了吗?如此重围之下,他还敢睡觉?你们又为什么不动手?”
殿前那人伏地不答,只是道:“刻下还有四百水卒正在赶往战场,采薇将军在那边主持着大局,封耀、寻石二将军左右辅佐。大局……目前尚好……”
“尚好?”龙皇怒吼一声,一道水流喷出,将那人掀了一个跟头,水流中蕴含的大力还震得整座龙宫都抖了一抖:“战局尚好,来人还敢在我东海大军的重围中睡觉?人家分明是不将你们这群废物放在眼里,连杀都懒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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