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色一沉,道:“你当我真杀不得你?我掌中星剑,乃是星宫原力所化,纵是虚相,也能斩你魂魄!”
纪若尘微笑道:“你依我命宫而生,斩了我的魂魄,也就是毁了你自己。虽然于星君真身而言,不过是损失一点星力而已,但于你而言,即是彻底的毁灭。我没有说错吧,贪狼星君?”
少年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怎知我星宫?”
纪若尘微笑,笑得森寒刺骨:“你贪狡多诈的秉性是变不了的。你知道焢最终是如何死的?它就是吞了完全咽不下的轮回之力,最后一千分身一一爆体而亡!那么你呢?我那些轮回果报,也是你一个小小的贪狼能够吞下的吗?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是会撑死的!”
光雨仍不肯止歇,少年面色已涨得通红,竭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轮回果报之力,百忙之中挥出一道冲天星焰火柱,将纪若尘罩于其中。星焰中所含热力直接透体而入,燃烧着纪若尘每一分血肉,每一寸肌肤,甚而偶尔会侵入他的魂魄识海,痛楚如潮。
“我的星焰炼魂滋味如何?”贪狼星君狞笑着,道:“看是你先撑不住,还是我先被撑爆!如果忍不住,你尽可求饶!”
纪若尘望着贪狼星君那张已有些扭曲的脸,失笑道:“你难道不知在苍野之时,我自发觉心志不够坚毅时起,便时时刻刻将魂魄浸于熐炎之中、永受冰炎焚魂之苦吗?与九幽熐炎相比,你这把小火,倒是挺暖和的。”
※※※
不知过了多久。
贪狼星君一声怨厉长嘶,身躯逐渐化成万千星芒,复又归入九天星河之中。他烟消云散后,这有相世界中又是一番变化,上下左右皆是无穷无尽的深邃虚空,缀满无数星辰,其中几乎没有一颗星辰是纪若尘识得的,或者说,是曾记于道德宗道典星图中的大星。
纪若尘伫立于星空当中,目光扫过那如恒河沙数般数不尽的星辰,一一感受着或大或小、或明或隐、或动或静的星辰所散发出的淡淡星力,略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些星力中竟然有着极细微的差别,不仔细分辨的话根本无从察觉。这也是他正处于一个极特殊的状态之下,身体魂魄非虚非实,不在六界之中,不入五行之内,灵觉之体察入微,已至不可思议之境,如此方不光能感应到星辰之力,还能分辨出不同星辰星力间的微小差别。
这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但那一瞬间数量多至已无法以万计的各异星辰之力填满了纪若尘整个灵识!
这一刻的感悟虽然短暂,但必定会对纪若尘今后的修行产生莫大的作用,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三清真经中的上清境界,论的都是一颗金丹,讲的皆为诸相元婴。金丹初成,是为上境至仙境,此时修者只知一颗金丹在腹,浑浑噩噩,分不出丹力的诸多妙用。修至上境灵仙境时,已可区分丹力,并引之用于不同之途。若至上清神仙境时,则可将一颗金丹所发之力分成数十道,相辅相成,威力倍增。
哪怕两名修士真元相若,修至上清神仙境之人举手间就可灭了仅为上清至仙境之人。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好有一比,就似是武艺娴熟的大将军与只有蛮力的村夫之间的差距。
纪若尘瞬间体悟到了万千星力间的不同,至此已明白入微之道,无论丹力真元还是冥焰,皆可从心所欲,欲要变化时,何止化成百千道不同力道?
如此从心所欲,正是上清真仙的境界。
纪若尘在冥府苍野神游十载,积蓄下无比庞大的阴气,最终皆凝在一朵九幽熐炎之中,若以真元庞大计,远非他尚在阳间时修成的那点三清真气可比,也超越了诸多上清之士。如果要说有何不如三清气之处,那即是三清气恬淡冲和,境界修为到了,自然而然的就会飞升。而九幽熐炎似欲与天下万事万物为敌,一旦被它沾上,抵挡不住的话,即刻化为劫灰。如是修到最后,如心境修为跟不上,那即是熐炎逆攻,焚心而亡的结局,根本不需天劫。
与熐炎为伴,如与龙相眠,若降伏不了,即会为之所噬。
沐浴于如若垂瀑般的星力之下,纪若尘只觉心境灵识正无限扩张,似乎他即是天,他即为地,天地虽大,一颗心也能容下。
如修道者孜孜以求的天人合一,不外如是。
就在纪若尘只觉己身就要与无尽星河融为一体之际,他悠然想起断续如风般的往事,当想到一点青莹在自己面前消散,无数画卷在识海中沉没之时,他微微一笑,双眼张开,意识已自星力之河中浮出。
纪若尘立于虚空之中,身体有形而无质,淡青色的光鼎自他胸口浮现,鼎身上除了那数排上古大篆之外,又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贪狼星君。
他望着鼎身上的困住的贪狼星君,微笑道:“你倒还真对得住贪狼星的封号,居然想用天地大道来引诱我永沦星海。只可惜我这人所求不多,想要的谁也不能阻拦我去得到,那些不想要的,纵是再好也无分毫兴趣。这可与你不同。”
贪狼星君此时一脸狰狞,怒道:“纪若尘!你休要张狂,此刻我虽然被你困住,但你我实为一体,你的轮回果报都在我这里,你敢拿我怎么样?我就不信你无欲无求,总有一日要你落入我的彀中!”
纪若尘淡笑道:“自我降生冥府苍野以来,从无魔怪仙神可与我谈条件,你自然也不能。你附身于我丹鼎之上,虽可称一体,但谁主谁从还须我说吗?我想用你千变万化的星力秉性,才留了你。若是我不高兴,动念间就可灭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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