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哼了一声,道:“你这黄毛未褪的丫头,想也不知道何谓伤心。”
苏苏大怒,喝道:“我已经十六了!”说话间,她两根长长的发辫飞舞起来,宛若两根长枪大戟,不住向虚无刺去。
她真元所至,发辫凝聚成束,锋锐比之真枪有过之而无不及。
虚无又岂是易与之辈?他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张口一吹,束气成刃,立时将苏苏的发辫切了一小截下来,青丝满天舞,被雨雾打湿后,都化入泥土中去了。
苏苏青丝被切,立时一声尖叫,散开的发辫立时收束到身后,牢牢藏起,再也不敢露出来。她吃到苦头,不敢去招惹穷凶极恶的虚无,转向十余丈外立着的青衣叫道:“坏女人,快点放我下来,我要去帮爹爹打架!若不将我放下来,日后本小姐定会要你好看!”
旁边虚无冷笑道:“你不敢来招惹我,就要去惹青衣小姐吗?她可是比我要可怕多了。你也不想想,如果我打得过她,还会像你一样,被绑起来吊在这里?”
苏苏一时语塞,依旧嘴硬道:“可是我爹爹正在青城山上死战,我怎可在这里袖手旁观?她就是再厉害,我也不怕!”
虚无似是叹了口气,道:“我也有个既想救、又想杀的人正在青城之巅,可惜,现在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林间一时沉默。
透过重重雪雨,也可看到远方的天际时明时暗,大地更是偶有震颤,又有那善男信女发觉天现异象,慌忙爬起,烧香拜神,忙乱不堪,自然略去不提。
青衣就是那么站着,任雪雨湿了发梢,透了衣衫,冷了心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无忽然叹了口气,向苏苏道:“都过去了……唉。其实,你这扮可爱、装天真的招数骗骗我或许还会有用,想用来对付青衣小姐,实是自讨苦吃。她可能早已看破世间万象,人心变迁,却只是不愿去想、也不愿去计较而已。你年纪毕竟还小,以后行走江湖,切勿小心,不可随便施用阴谋诡计。要知道江湖之大,藏龙卧虎,可以克制你这点道行之人,实是数不胜数。”
苏苏一脸错愕,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来。她毕竟年幼,猛然间被说中了心事,一时间就还不上嘴。
虚无伸了个懒腰,缚在身上的绳索忽然自行松了,将他放下地来。虚无自怀中取出一个青布包袱,当着苏苏的面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近百件大小不一、形状奇异的银制刀具来。他上下打量着苏苏,笑得别有意味。
苏苏看着那一排排、一列列极精巧的刀具,不知怎地全身上下的皮忽然有些痒痒的,额角鬓边,那隐隐约约、蓬蓬松松的绒毛都竖了起来。再一看虚无那暧昧表情,苏苏立时觉得身体里的血都冷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虚无走到苏苏面前,含笑将包裹完全展开,便成了一张缀满了刀具的方正青布!
被那百件奇异银刃的亮光一晃,苏苏恐惧终攀至顶点,猛然闭上眼睛,以平生力气纵声高呼:“姐姐!救我呀!有人要杀我呀!”
“不是杀人,而是分尸。”虚无微笑着纠正着苏苏对这些银刃用途的误解。
这一解释,苏苏连头皮都麻了,只剩下尖叫的力气。这声尖叫,倒是悠长清亮、直上云霄,声传数十里,若是有人听到,都得赞一声好嗓子。
这声尖叫倒还真有效果,余音袅袅之际,便听得有人遥遥提气叫道:“小姐休慌,我等来也!”
这人声音浑重厚实,一听便知道行不浅,而且又有数人发啸应和,更是占了人多势众四字。这些人来得好快,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已近了数里,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苏苏与虚无面前。
可惜,他们赶来得快,躺下也快。还未来得及看清落难弱女子容貌与恶徒形貌,交待下场面话,人人都是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嘴中更是塞满了东西,满是土腥味。
这几人好不容易挣扎爬起,这才发现面前地上都是一个半深不浅的坑,刚刚好是个人脸形状。而拼命吐过之后,皆发现嘴里灌的都是泥浆灰土。有那头脑灵光的,便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在刚刚电光石火间,他们已被人悉数打翻在地,头还被踏到了地里去。
这是何等道行!
先爬起来的那人心中寒意顿生,悄悄地望了眼被吊在树上的苏苏与在旁边若无其事地站着、一看就是正想做些让人想想就要喷血恶事的虚无,赔上笑脸,就有意退后。虽然看到苏苏那无比精致的小脸蛋时他立刻就是一晕,再看到苏苏被捆得凹凸有致的身材时更是心跳骤停,可是千好万好,终好不过自己的性命。
虚无微笑着,双手一阵揉搓,但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自他双手间落下一堆零零散散的废铜烂铁来。
这时冲入林中的六人都已爬了起来。这些人道行不弱,脑子也就还不算笨,没有立刻就口出恶言。只不过看到被缚着的苏苏时,人人都是口干舌燥,虽正是凄风苦雨纷沓至,却恨不得拉开前襟,袒露胸膛,好泄一泄身内那股燥气。
只是待他们看到地上那堆零碎,立时人人倒抽口冷气,欲火邪念消得无影无踪。只因那堆零碎本都是他们所用的兵器法宝,此刻却被虚无空手揉成了废铁。再无知之人,也该知道那面容清秀、似乎无害的道士要想杀了他们,只不过是反掌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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