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的鲜血染红了莱特要塞的荆棘铠甲。
浓烟,烈火,咆哮,惨叫,纷飞的血肉,交织在一起,就是这战场的一切。
罗格的眼前闪过一丝艳红,数点鲜血夹着一小块肉屑飞了过来,沾在了他的脸上。
就在罗格面前数米的地方,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预备军士兵刚刚被砍断了手臂,但他仍然吼叫着,用仅余的一只手抓住了对手的脸,挖出了他一只眼睛!转眼之间,十余把刀剑就刺入了他的身体,但他仍然挣扎着向罗格爬了过来,直到一把战斧砍下了他的头颅。
士兵的头颅一直滚到罗格的脚下才停下来。罗格低下了头,正好看到那双燃烧着莫名火焰的眼睛也在瞪着他。刹那之间,这双饱含着愤怒与不甘的眼睛已经烙印在罗格的心中。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罗格的身上。
罗格的嘴角不为人觉察地抽动了一下。但看起来,他铁青的面孔上似是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他轻抬脚,缓落步,将那个头颅踏得粉碎。
罗格周围的战士士气一振,咆哮声中,终于将尚在城头上的十余个预备士兵砍倒。
无论如何,在开战之初罗格根本想不到这两万预备军不光敢攻城,还能数次登上了莱特要塞的城头!
往往一个重伤垂死的预备兵战士一声怒吼和同归于尽式的冲杀,就会吓得数十个阿雷战士纷纷后退。
阿雷战士在经过一个以为已经死透的预备军尸体旁时,经常会被一把握住脚踝,那一刹那的错愕和惊慌,常会使这些战场上的菜鸟付出生命的代价。
若不是阿雷士兵从一开始就被强化过军纪,此刻士气低落之极的他们说不定已经溃散了。
好在无论是斯巴达骑士、月之暗面还是提克顿重装战士都意志坚定,无论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终结对手的性命。查理不得不亲自上阵了,他率领着这些最精锐的战士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最危急的地方,奋力将预备军从城头上击退。
其实,城头上的预备军士兵们都是被杀光的,从没有被击退过……
罗格脸色铁青,负手而立。哪怕战斗就在他面前数米处发生,他也既不后退,也不动手。极度的愤怒、不解、不安,甚至还有恐惧使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罗格根本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没有这些战斗力强悍无比的战士,如果不是因为防备雷顿大军而用上了珍贵的荆棘藤蔓,如果不是拥有神器精灵王之弓和非常昂贵的地狱爆裂魔法箭,如果预备军的魔法师再多一点,甚至如果他们仅有的三位魔法师不是在刚一开战时就被罗格辨认出来、并指挥拉斐尔射杀……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那么两万预备军很可能会创造出一个奇迹,攻破由四万大军驻守的莱特要塞!
天空开始变得昏暗。
浑身浴血的扎古尔狂吼着用战斧劈开了要塞城头上最后一个预备兵的头颅。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四处寻找敌人,但一时之间,却再也找不到任何预备兵的身影了。高大威猛的提克顿首领心头一松,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差点坐倒在地。
战斗从清晨到黄昏。
随着一声苍凉的号角响起,预备军终于退兵了。
数千个凄凉而悲壮的身影在暮色中徐徐退向了远方。
此刻整个莱特要塞都被染成暗红色。一万五千名预备军的战士永远倒在了这片土地上。陪伴他们的则是超过一万名的阿雷战士。
“罗格大人,追吗?”一位阿雷的将军问道。
罗格一脸阴郁,他的目光扫过了城头上惊魂未定的阿雷战士,近乎虚脱的提克顿首领,以及那些正在远去的悲壮背影,最后落在了仍是一片沉静的雷顿军营里。
他内心深处有着隐隐的不安。虽然极不愿意放这数千预备军重回大海,但他不想刺激雷顿大军,是以咬牙道:“不追!”
半山处的雷顿军营中,艾拉姆斯元帅已经一动不动地在寒风中站立了数个小时。克拉克和十几位将军也一样静立着,震撼着。
五万雷顿战士同他们的将军们一起,静坐着观看了整场战争。
直到预备军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艾拉姆斯元帅才长叹一声,低声自语道:“看来我真的老了。犹豫和理性已经使我失去了惟一的机会……嘿!”
他转过头来,在克拉克的肩膀上拍了拍,沉痛地道:“但你不一样,克拉克!你还年轻,要背负的东西还有很多!今后哪怕是在绝望之中,你也不能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奇迹的存在!”
克拉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夜色悄悄地将染血的要塞掩盖了起来……
咣当!
修斯的房门被人粗鲁地一脚踢开,一身酒气的罗格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拎起一瓶烈酒仰头痛饮一会,才将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
“修斯长老!你说这些预备军怎么会这么蠢!只有两万人,竟然还敢来攻我的要塞!这……这不是送死吗?真是些不知所谓的傻瓜!”
“可是神使大人,他们差点就成功了。”
“是的,我知道!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罗格低声咆哮着,又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他的手却抖得厉害,差点将酒瓶碰翻。
罗格烦躁地晃了晃头,他很想麻醉一下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但魔兽般强悍的体质,使他在喝下十几瓶烈酒之后,头脑仍然非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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