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缘浮图_烟雨江南【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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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手搭在金丝楠木打的屏风框上,低眉浅笑,“沈首座怎么又转回来啦?”

  这个美人正是沈伯严此行的接头人,“花神殿”副殿主谢浅意,别看她娇嫩柔媚,宛如少女,实则已成名三十年,是冀州颇有地位的高手。

  沈伯严神情淡淡,单刀直入地道:“你们栽赃的时候,也不查查燕开庭有没有带泰初?”

  谢浅意显然一开始并未明白沈伯严的话意,轻笑道:“是不是他下的手并不重要,只要所有在场的人,‘看到’和以为自己看到的,都众口一词指认……”

  说到这里,她自己突然明白过来,笑容一收,“不带本命兵器?”

  这话说出去匪夷所思。无论兵、器,炼化本命之后,就与本主灵犀相通、命魂相连,平时收入识海温养,连芥子袋这种外物都不需要,怎会有人不带本命兵器?

  然而谢浅意清楚知道,沈伯严绝不是会拿玩笑话来逗她的人。

  这时,她面前空间一阵扭曲,在离地约四五尺高的地方凝出一面水镜来,镜面里的影像正是沈伯严所在的那一桌雅座。

  桌面上有一层淡而半透明的光芒在缓缓流动,谢浅意定睛细看那轮廓,表情陡然僵住。竟是一把大锤?她虽未亲眼见过泰初,可那也是兵器谱上著名的重兵,外形特征都是知道的。

  “为什么会在那里?”

  “比如说,拿仙兵出来耀武扬威,吓唬人,然后忘在桌子上了。”

  谢浅意的脸色顿时变得说不出的精彩,真有人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可是不管荒不荒唐,泰初锤明明白白还放在底楼大厅的桌子上,离着燕开庭至少有两条船那么远的距离。

  谢浅意心思急转,忽的神色一缓,笑容再次回到脸上,“是不是他做的本来就不重要,其实旁人信不信也不怎么重要,绝对的实力说出来的才是真理。‘血矛’谈向应已经到了。”

  “血矛”谈向应这个名字在北地凶名赫赫。传说他五十多年前起家于黑水水盗,抢劫时间长了,转而收保护费,最后建立起为商船护航的“云渡行”,是西州和雍州交界地方上颇有实力的一个势力。

  沈伯严突然想明白了之前的一个疑问。

  原本他还奇怪,按理说,谁都想不到燕开庭会奇葩地没带本命兵器,所以一个正常布置的圈套,应当在看到他拿出泰初锤后再动手沉船。否则“销金舫”和“漪兰舟”上那么多双眼睛,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事先安插好的,保不准有人生疑。

  但是谢浅意一句“绝对的实力说出来的才是真理”,让沈伯严豁然开朗,原来在这个局里,栽赃陷害只是第一步,成与不成,后面紧跟着的都是强者指鹿为马。

  也就是说,背后谋划者的目的并不是挑动涂、燕两家争斗,当另有所图。

  沈伯严想到这里,伸手在空中虚虚一划,水镜里的影像一变,转到“销金舫”上燕开庭和涂家兄妹对峙的场面。

  涂玉容正在跳脚,涂玉永脸色阴沉,双手抱在胸前一动不动,燕开庭则转头四顾,目光逡巡,不知在找什么。

  忽然燕开庭身形一动,跳下断裂的船舱,很快又回到甲板上,手中还拎着个人,是个衣着斯文的年轻男子,只是面孔看起来刚被人扇了十多个耳光,鼻青脸肿,血丝浮现,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

  涂玉容一抬头,顿时脸色大变,尖叫起来,“姓燕的,你要干什么!”

  燕开庭像拖麻袋般把人扔到一边,随手拂去衣襟上沾的灰,“整顿家风,和你有关系吗?”

  涂玉容已经扑出,身后却传来一股大力,将她定在原地寸步不得挪动,气极一回头,发现按住她的竟是涂玉永。

  “放手!就让这小贼如此欺我涂家?!”

  然而涂玉永对她的嘶声叫喊并不动容,指了指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年轻男人,道:“他姓胡,勉强算燕大的姨表兄弟,和我涂家有半分关系?”

  见涂玉容还要闹,涂玉永冷冷道:“你是把我当傻瓜,还是把今天所有在场的人当傻瓜?少管管胡东来怎么样,好好想想,回去以后该怎么向父亲解释吧!”

  涂玉容陡然安静下来,俏丽的面容在沉默中竟有些阴森,她缓缓道:“二哥,你教训的自然没错。不过你和燕开庭更没什么交情,何必多管闲事?况且胡家郎君与我两情相悦,父亲可不见得会反对。”

  涂玉永用力皱了下眉,手上一松,冷冷道:“还是等你和父亲讲过,再来说反不反对的话。”

  涂玉容头也不回地奔到胡东来身边。

  就在这时,“漪兰舟”上突然传出一声金石裂空般的长啸,震得整座船楼的地板墙壁都微微颤抖。就连沈伯严所在最顶层的这个房间也不能幸免,桌上的瓷器和壁挂装饰都发出轻微碰撞声。

  只听一把沙哑嗓子道:“好个嚣张的小子,大祸临头还不自知!”这声音犹如磨砂,似乎每个音节之间随时都会断开,偏又声线高亢,听在耳中,说不出的难受。

  水镜中划过数道极为迅捷的身影,甲板上多了三男一女,为首是名瘦高老者,高颧利眼,面相不善,正是“血矛”谈向应。另三人都是中年,气概形于外,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

  谈向应阴笑一声,手中出现一支重钢长矛,矛头血光闪烁,感觉无比诡异。他轻若无物般挥了挥长矛,凭空发出“呜呜”之声,像是周围的空气被一下子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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