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向应有些百口莫辩,沉声道:“您也可以亲自去实地看看。”
“我就不明白了,咱们没事儿运个空船儿,老谈,您这是拐着弯儿骂我们偃月宗门吃多了撑的呀!虽说你我二门都是元会门下的,就可算是附庸,都还分个里外呢!”
旁听的燕开庭和付明轩都是神色微微一凝,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若有所思。卢长老这话揭出一件令人吃惊的事,偃月宗门可对外从没公布过明确的宗主之属。
而谈向应的云渡行,只可能是元会门外围,新近发展的新盟,什么时候那家名门连北雍州的小行会也看得上眼了?
付明轩却是想到沈伯严近期一直在玉京周围打转,不由微微皱眉。被道修名门看上的地方,是祸是福难说啊。
谈向应脸色黑沉的就要滴下水来,道:“我一人说了自然不算,可是卢长老,在座的那两位也曾碰巧下过水查考过一番,您可以问问他们。”说着向燕开庭和付明轩两人一指。
“哦?是吗?”卢伯仲望向燕开庭,眼珠一转,又望向付明轩。
付明轩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彻底不下水的,即使谈向应在夏平生威压之下,在偃月宗门面前洗清了燕开庭的事,可那批货物一天找不到,周边的各大势力迟早会被找上门。
他于是向卢伯仲点点头道:“在下玉京六致斋付明轩,我确与燕兄弟去了现场,并且下水看过。”
燕开庭也道:“现场痕迹蹊跷,那河床上只剩货船的残骸,不剩半点货品或外箱痕迹,而甲板和栏杆上并没有新鲜的摩擦痕迹,这在装货时应该多少会留下些的。”
听到这里,卢伯仲略一沉吟,道:“老夫还是无法理解。事到如今,也无须再保密制造者,那批货原材料极为稀罕,是秘密委托给了‘仁心匠者’,他们倾全坊一年之力,日前按时交出了货。我们的人怕出岔子,都没敢再转运,在工坊当场验货后,就用自己的人送到云渡行的码头。我们和‘仁心匠者’也是几十年的合作关系,一直以来都没任何问题,却不想第一次出事,就出在这么重要的一船货物之上。”
仁心匠者是北雍州的一家大型工坊,他们基本不做普卖的生意,都是定制单子,所以市场上名声不显,几乎没人听说过,在业内地位却不低,比起天工开物也只差了规模和积累。
“那么,收货的那边现在已经知道了吗?”
谈向应现在关心的是上面是否知道此事,若是不知道,还能想想别的法子。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望了望燕开庭。若知道了,这失职的板子敲下来,一连串的人都逃不了,云渡行这样资历尚浅的尤为倒霉。
卢伯仲收了神色,抿着嘴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这批货耽误到现在,已过了近十天,即使找路途运输的理由,再怎么都会过了最后期限。现在的问题是,要在上面派人下来查问之前,将事情抹平了,那最多被办个逾期,不然……”
谈向应眉头一跳,卢伯仲将利害说得很清楚,他不由地再次望向燕开庭。
“咱们雍州地界上,最大的匠府应是玉京燕家的天工开物吧……那丢的一批货,天工开物能不能……”
“呵呵!”燕开庭还未说话,夏平生已经冷淡地抢了话头,道:“原来欺负我家燕主,是早就打了这个主意?”
谈向应心下暗骂,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先前是一场误会,这不是无法可想了吗?”
卢伯仲看看燕开庭,还是摇了摇头,道:“此法也是行不通。我知道老谈你的意思是,一时半会找不回东西的话,就先补货交差再说。”
谈向应此刻已顾不上脸面,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卢伯仲苦笑道:“那批货物的材料极为特殊,不说天工开物没有,就是大部分匠府可能以前连见都没见过。其中主材是由上面调拨下来,据说出自某个秘境,就那么一批材料,因此制成的法器胚胎,都不能放到收纳之器中,否则哪来今天的事故。”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这类大宗修炼法器失踪的事情以往极少,有收纳容器存在,几名上位强者护航,即使被劫也不会完全留不下痕迹。
“多说无益,目前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找出始作俑者来,那么一切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卢伯仲手抚白须,缓缓说道。他还是认为,有人打劫了他们偃月宗门的货,只要找出这劫货之人,一切便都好说了。
谈向应阴沉着脸,没有给出回应,在他看来,这桩事情根本就不像是单纯的劫货那么简单,说不准儿,还是他们偃月宗门或者是仁心匠府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只不过当着卢伯仲的面儿,都已经点到沉船之地蹊跷了,更多的也不好再直白地说出来。
付明轩从听到元会门之名起,就一直若有所思,这时忽然出声给谈向应解围,道:“不若卢上师亲自到沉船之处看一看,以您的眼力和对仁心匠者的了解,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谈向应立刻站起来,沉声道:“多说无益,且一同去看看。”
卢伯仲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
谈向应刚走几步,就停下身来,转过头便看向夏平生,问道:“不知夏总管是否也愿意一同前去,也好帮我们做个见证。”
燕开庭蹙眉,就想一口回绝。谈向应的提议有些出格,按说夏平生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已达到,以他的性子断无可能再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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