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伯仲这次没有发怒,略一沉吟,道:“我看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宗门弟子若无其他理由哪来那么大胆子,多半还有外来人,在其中插了一脚。”
谈向应想了想道:“外来人?不见得。是不是……”他抬头指指天空,道:“上面最近安静吗?”
卢伯仲一时没说话,他知道谈向应是疑上了元会门里有人插手,事实上,他脑海中也曾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是他在宗门中待得久了,不像这个贼头子一般口没遮拦,旁边还有外人在场,自是不能将话说死了。
夏平生在一旁,冷冷地道:“不管怎么说,这次事情当中已经牵涉了我们天工开物,现在你们自己已有分说,当好自为之。接下来,不管贵宗追查得如何,若是还要打燕府的主意,那就不要怪我夏某不客气!”
卢伯仲听了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大家都心知肚明,若偃月宗门追查没有结果,迟早会在地区大索,夏平生说这话是要置身事外。原本也没错,只是在偃月宗门面前,一介非修士工坊将话说得这么硬气,他也是许多年未曾遇到了。
卢伯仲正欲说话,谈向应却向他使了个眼色。
等到夏平生带着燕开庭和付明轩离开之后,谈向应才解释了自己方才的眼色,道:“卢长老,正值多事之秋,我们还是不要另竖强敌。我与夏平生曾交过手,此人虽说也是真人境,可我在他手下十招就会落败。就算是偃月宗门,大概也要惊动掌门和太长老们才行了吧?”
卢伯仲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留下了一句“告辞”就带着几个管事消失不见。
黑水河边,云渡行寨子里。
一袭羽衣的向瑶站在花色轻衫的女子前,神色冰冷,全然不是面对临溪的那副宠溺模样。
“师父,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将事情都安排了,血矛和云渡行全脱不了干系,他们要在宗门面前交差,就得为我们所用。”
花色轻衫女子就是方才招呼燕开庭等人的狐媚女子,此时她全然没有刚才那副妖冶神情,而是恭恭敬敬地跪在向瑶面前。
“云渡行?我们花神殿要云渡行做什么?我们要的是燕家的异火!只有把燕开庭的血契破掉或替代掉,我们方才有可能拿到地火。”
向瑶看着她,轻笑一声,道:“虽你与临溪皆是我徒儿,但临溪出身天赋比你强些,修炼之途上占了先手。为师对你严厉一些,也是为你好。”
“你可不要枉费了为师对你的一番苦心。”
花色轻衫女子神色一凛,脸色就微微泛起红来,也说不清是被激励了,还是心虚,柔声回道:“谢师父,徒儿明白了。”
说完,向瑶羽衣一挥,带起一阵清风,转眼间人已消失不见。
跪在地上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望向云渡行外边在月光下闪烁发光的黑水河,神色越发阴冷起来。
玉京燕府,燕开庭刚回院子里,还未坐稳,蝶衣就提着裙摆急匆匆跑了过来。
“爷!爷!不好了,那李梁怕是出事儿!”
燕开庭一口茶水差点噎在喉咙,忙道:“什么事,慢慢说,别吓着爷。”
“哟,蝶衣哪是故意吓您的!刚刚李梁家小娘子找了到府上来了,说是李梁好多天都没回家了,也不管她,莫不是在外边儿有了人?奴家心下想,不是李梁说他娘子病了才跑回家的么,但又觉得,此事儿好像不大对劲,便把那小娘子搪塞了回去,说是李梁最近在爷手下有要事儿要办。您看这事接下来怎么是好?”
燕开庭心下一惊,略一沉吟,道:“李梁走了几天了?”
蝶衣思索片刻,回道:“约莫是四天了,您去渭青赴宴的那天晚上,说是要回家去。”
燕开庭又急忙问道:“他是怎么知道他家娘子病了的,他家娘子托人给他带的话?”
“哟,可不是嘛,门口来了个小侍童,说是府外边儿有人传他家娘子的话儿,李梁一听就跑了出去,回来就急冲冲地喊道他娘子害了热病要回家……只不过,我从他家娘子口中打探到,他家娘子,似乎可没说这话哩。”
燕开庭心下陡然一惊,这么诡异的情况,恐怕李梁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只是李梁虽然有个随从长的名头,可除了月例高些外,在匠府中没有实权,谁会要对付这么一个人呢?
李梁的性格在外人看来欺下媚上,就是个安排吃喝玩乐的跟班,也没什么与匠府经营和制器相关的专长。
燕开庭将他放在身边,一是对方虽有种种不是,可忠心且办事小意这点没得挑,另外也是在燕府的一团纷乱中,身边留不下真正有才华的人。
算一算,李梁居然已是他身边跟了最久的人了。这么多年下来,就是养只猫还有了感情。
燕开庭沉声道:“那个小侍童,你可还记得的是谁?”
蝶衣见燕开庭脸色极为难看,连忙道:“记得,记得,是东边儿的一个管事手下的,奴家这就把人叫进来。”
燕开庭在原地坐了数息,就不耐烦地站起身来,捏着拳头望向府内的一处方向,眼神就欲冒出火来。
如果李梁自己没有仇人,那不用多想,定是和胡东来那一行人有关系。只是他们想要从李梁身上得到什么?还挑他远赴渭青的这个时候,燕开庭忽然心中有了丝不祥预感。
片刻之后,蝶衣引着那小侍童来到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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