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欢快地道:“爹爹,爹爹,我进来了啦!”
说着,不等里面回答,房门被推开条缝,探进来一张娇软美丽的面孔,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与付明轩对了个正着。
付明鸢急促地“呀”了一声,往后一缩,差点甩上房门。
她总算及时意识到,这一举动太过欲盖弥彰,硬生生停住手上动作,随后老老实实拉开门,端端正正走进来。
“父亲,大哥。”
打完招呼,付明鸢特意对着付明轩道:“我的功课完成了。”
“呵。”
付明鸢对付明轩的这个回应,颇有些敢怒不敢言,明媚的眼睛转了转,不着痕迹地左右打量。
付明轩淡淡道:“别看了,大郎回家去了。”
付明鸢绞绞手指道:“谁要知道他是回家,还是又出去浪荡了。”
付明轩总觉得她神色间透着点莫名心虚,道:“你把人弄走了,他可不就也出去了。”
付明鸢顿时气上眉梢,一抬头看见付明轩脸色才知道自己被诈了出来,立刻低下头。
付明轩冷冷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的私人院落,你不能去,更不能插手。多大的人了,连点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况且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身份,就敢冒冒失失和她接触。”
付明鸢被训得连头也不敢抬,喏嚅着辩解,“我没和她碰面,只是差人进去换了一个插瓶的鲜花,顺便还送了一套衣服。”
付明轩脸上冷沉,心里却是在好笑。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何当时来报临溪失踪的女管事脸色那么奇怪,还要强调一下,除了人跑了之外,屋子里什么都没少,包括床帐之类的织品。
那女管事当时应该还不知道有其他地方的侍女进去过,所以想象不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在守卫不算太森严但也不是能任人来去的付家,一个一看就行迹奇特的女人是怎么跑出去的。
此时真相大白,当时临溪强行冲开沈伯严的禁制,就算受伤,至少活动能力应是恢复了,又拿到敝体衣服。想来付明鸢也不会拿自己的给她,应是侍女装束。
那临溪只要行动间小心点,客院离外街近,附近暗哨也不多,她自然就脱身去了。
付明轩缓缓道:“你应该也看到,血潮天象已经出现。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离府,我会让人看着的。”
付明鸢有些不服,道:“家里有法阵,有守卫,不用留人。我的道法并不弱,父亲去城外前线我不能跟着,但为何不能和你一起去城中阵眼镇守。”
付明轩道:“我说的不能离府,不仅是魔降期间,哪怕战事结束,禁令没解除,你都不能出去。”
付明鸢脸色微变,“为什么!”
付明轩道:“如果你有意见,我现在就叫人送你去母亲那里。”
付明鸢一怔,小嘴微张,又看看一直一言不发的付博文。似是知道眼前父兄不会再纵容她,不由一跺脚,夺门而出。
书房门被重重碰上,付博文方道:“她心悦燕家大郎。”
付明轩淡淡道:“她不记得自己身份,父亲应该还记得。况且喜欢人,也不是添乱的理由。”
付博文轻轻叹息一声,点头认了。
燕开庭这次回府没走正门,直接找了个最近的地方翻进内院。
他进去的时候,没有刻意隐蔽行踪,走到“花不谢园”外隔火带的时候,附近暗哨陆续有人站起来,侍卫们看清是燕开庭,行了个礼又隐去身形。
燕开庭点头回礼,在花园的金丝竹编月亮门前略停了停,还是折身走了进去。
现在是春末夏初,进门后右手边就是一大片旱地水仙。土壤里有恒温法阵,因此花期格外长,不过也到了快开尽的时候了。鹅黄色的花朵一大丛一大丛,拼命绽放,绚烂的仿佛明天就会凋谢。
燕开庭沿着一条水云石铺就的弯曲小路向前走去。
这是采自荒河一段已经改道枯竭的古老河床,石身有流动的水波和云彩纹路。据说燕开庭的生母十分喜欢这种小石头,十多丈路面里所有的水云石,都是她亲自去一块一块捡回来的。
小路尽头是一个独间书屋。
全屋木制,走得近些就可以闻到桃花心木特有的淡淡芳香。这种树木本身还可以作为药植,是多种宁神清明丹药的基材。用它来做木屋,自然也有提神醒脑的功能。
木屋没有使用太多建造技巧,朴素天然。无论墙面还是大梁的木头,只将表面打滑,保留了所有自然痕迹,展示着桃花心木红润的色泽,和无节少疤的清晰纹理。
屋子里亮着灯,那是嵌在顶梁上的一颗巨大垂棘之璧。白天用鲛绡遮起,仅剩微茫,夜晚拉开,就光明如烛。
燕开庭像是一点都不意外屋里有人,也没有半点迟疑犹豫。他放重了脚步,但是没有减慢走路速度,直接推开了屋门。
屋里人听到动静,已经站了起来,朝门开处看去。
两人都神色如常,丝毫不惊讶在这里看见对方。
这是老府主的书房,如今能够打开法阵进来的有两个人,燕开庭和胡东来。胡东来一直帮老府主处理文书,在他生前就有授权。
燕开庭继位后,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并未收回胡东来的授权。
而胡东来并不把自己当外人,仍然保留了以前的习惯,经常来阅读藏书。这里的书籍大多是道修笔记、炼器要点,还有少量杂记游记。事实上,他来得比燕开庭勤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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