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生笑了笑,缓步走到近前,伸手触在那人面颊右侧,摸见一条微不可察的细缝,食指猛地一扣,只听“撕拉”一声,生生揭起一张湿漉漉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后,是大片小片粘着红泥面团。扒开来看,露出一张颇为英俊的男子面容,只是此刻或许因为受伤了,显得有些苍白。
不二也瞧见了此人面庞,只觉得极为面生。
古有生头一低,冲着青衫男子笑道:“南师兄,别来无恙,咱们掌门的凝云掌不大好吃罢?”
说着,忽觉后背一凉,便头也不回转身拍出一拳,端正迎上气势汹汹一掌,笑道:“木师妹,这个玩笑可不大好。”
竟然是身后木婉枫趁着他说话,向其背心蓄力击来一掌。
木晚枫偷袭不成,但也骑虎难下,俏目一厉,当即向上纵跃一丈。
一柄青光宝剑悬在耳畔,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一挥,那宝剑倏地一分为三,凌空戳向古有生手头胸部。
古有生面色一凝,晓得这一招名叫三云开泰,是碾冰院主宝慧所擅《飘云御剑决》中极其威猛的拼敌绝杀之作。
剑势直取对手手三阳经上三处死穴,紧接着十三连招后手,手手克敌制先、攻敌命门,势成如洪决堤,非得取了敌人性命方好罢休。
他虽有自恃,却也不敢托大,食指打圈一转,一柄银身嵌玉、中雕锦鼠的方尺便立于身前。
口中少许默念,那方尺以中点为轴心,倏地原地打转,转到极至,只看得清一个闪烁圆盘悬在半空。
紧接着,食指轻弹,那圆盘中瞬时闪出三只头颅大的银身锦鼠,分头飞至半空,张开血盆大口,顷刻间吞下三道剑光。
却不待其稍作得意,那三头锦鼠忽地身形大涨,只几个眨眼间便胀破了肚皮,三道剑光声势稍减冲了将来。
木晚枫神色倏寒,冷声道:“古师兄,此去地府,只怪你自己太聪明罢。”
话音未落,那三道剑光夹着烈风,便罩在古有生头顶,只凭气势便要将他劈成三半了。
古有生眼看杀招便在眼前,却未见丝毫惊慌,回了一句:“只怕未必。”
人是微微一笑,身形一坠,后腰正直,屈膝弯腿,马步扎正。
又将左手背过身后,瞧那剑芒攻来,只将右手伸在前,掌中银芒大作,左拨右挡,只见一阵火光四溅,又听见噼里啪啦的金属声响。
不一会儿,竟只用右手便化去了这凌厉一招。
木晚枫头阵未功,三道剑芒一分为六,后招一手接一手,再次攻了上去。初始只似朗日晴天突袭三五朵密云,中间已有重云遮日之势,到了最后一手数道剑光似漫天游蛇般飞舞技击,若有漫天乌云、倾盆大雨将至之态。
古有生却似磐石一般,在强风劲吹、厉云疾动中矗立原地,岿然不动。
魏不二生平第一次瞧见修士斗法,既兴奋又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瞧着,心中好生羡慕,闪过数不清的念头。
古、木二人一攻一守拆了数招,木晚枫一套“三云开泰”使毕,却仍未伤到古有生一丝一毫。
眼看众人追出院子已有些时候,心下更为着急,正要变换招式。
忽听古有生笑道:“木师妹,咱们切磋了这些招,却只是小打小闹,诸位师伯师叔不来评鉴一番,实在没个意思。”
木晚枫面色一滞,心头一惊,寻思:“这一番斗法,我只怕引来旁人,故而有意压低声响。却没注意到,他也好似刻意不做声,悄然与我过了数招。”
想着,攻势稍缓,嘴上却道:“顾师伯总说门下无高徒,想来定是不晓得古师兄真人不露相。”
说着,冷哼一声:“只是你这一手厉害的本事,却不大像咱们宗内的功法,难不成是带艺投师,又或者别派遣入本宗的……”
话到此处,却是故意止住了。
古有生拱了拱手,回道:“木师妹,我这几招粗显得很,却是特意练给你瞧得。现下,木师妹手中有古某的把柄,古某手中有木师妹的漏洞,咱们各有所持,可好平心静气谈一谈。”
木晚枫一挥手,青光宝剑收芒入袋:“你想谈什么?”
古有生忍不住定睛一瞧,眼前这女子,谈吐间若春风化雨,行止处似晨阳抚身,满股子和柔明丽的气质扑面袭来了。
他吞了吞口水,眼睛珠子几转,目光滴溜滴溜在木晚枫身上滚了七八圈,才笑道:“我要说的事,只与《云隐经》有些关系!”
……
一双清泉潺水目,两弯碧眉连天河。
俏鼻巧做清山景,唇船浮动盼黄昏。
——《颂晚枫》钟贯一
第012章 月落瑰颊,面若冷玉
日头往西,夕阳的光被院墙挡住,合规院很冷清。
魏不二躲在廊道围栏下,远远望去。
两个人讲的话,他几乎没听见几句。但见古有生这般神神叨叨的样子,觉得其中大有蹊跷,就竖起耳朵听去。
只可惜,这二人此后说得更加隐秘,只瞧得见张嘴,听不见声响,跟哑戏一般。
……
木晚枫与古有生说了一会儿子话,大抵摸清了对方的心思。《云隐经》乃是云隐宗至尊功法,现今已然失传。她机缘巧合遇见南秋赐,发现对方手里《云隐经》的残卷,这才以帮助对方通风报信为筹码,想换得他给自己拓印一本。方才大厅里的好戏便是她和南秋赐串通演好的,却没有想到南秋赐眨眼间竟杀了这么多人,更没想到他事成之后没能及时逃走。古有生既提到了《云隐经》,多半也有所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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