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碾冰院的情况,他认为现今最好的办法,绝不是把自己派过去。
而是趁着苦舟院大量弟子到西北服役的机会,将碾冰院小队拆散打乱,安排到其他小队重组,否则这只战斗力低下的小队,接下来只怕还会伤亡不断。
他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但此刻却不是开口的时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自己的意见,相当于直言狗戴胜和张剑锋见识浅薄,决策不善。
便算二人心中真的认可自己的意见,当着众人也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想了想,便先开口应了下来,寻思等到了云隐宗的驻地,私下把狗戴胜叫出来才好说话。
以这小型飞舟的速度,从陇南往前线的驻点去,约莫也得大半日的时光。
在之前月许的旅途中,众人许是疲于应付苦重的旅途,许是沉在被强行征兵的茫然中,又许是货舱太挤太闷,大多便顾不得去想别的。
现今坐在自家租用的舟上,环境舒适了许多,很多人反倒想起了先前在云隐宗山门里,像猪羊一般被赶上压运飞舟的情形,想起不知是真是假的院主叛族的消息,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渐渐涌上心头,船舱里静的难受。
也不知熬过了多么漫长的时光,飞舟终于开始下沉,渐渐落地。
“到了!”
不知是谁的一声,打破了周内难熬的寂静。
狗戴胜带着众人下舟,眼前便是一个小型飞舟码头。码头上停靠的飞舟数量远不如先前。
出了码头,又遁几里地,不远处是一带密密麻麻的院落群,一眼望去足有百余座方形院落,造型风格几近统一。
按照那玉简中介绍,这里便叫降世营,是常元宗降世峰管辖各宗的集中驻地。大抵是每一宗划分一座院落。
穿着各宗服饰的修士有列小队整齐进出,有三五成列行走,有单人独行的,倒是一派繁忙景象。
张剑锋叫众人列成两队,径直往营地行去。
营中各宗人手大多已经知道常元宗苦舟院黄宗裳的事情,也听说了宗门的处罚。
便有不少好事者沿路围观,指指点点,嘻嘻笑笑,叫苦舟院一众弟子心中受辱,低头不言。
迎面遁来一队身穿龟山宗服饰的修士,领头的地桥境修士长得颇为粗糙,见了狗戴胜大笑着走过来,嘿嘿道:
“嚯,来了这么多人,除魔卫道,弘扬正气,你们云隐宗真是我宏然正宗的楷模。”
张剑锋知道他在讽刺云隐宗接连出现叛徒之事,冷目一转,似钢剑一般瞪了过去。
便叫那人觉得脊背发凉,想直目瞪回去,但气势竟不知怎么被对方强压下来。
心想这张剑锋不过是刚步入地桥境的菜鸟,怎么竟有这般威势。
狗戴胜却沉得很稳,淡然笑道:“为我人族安危奉献薄力,自当是我宏然正宗所为,刘道友过奖了。”
说着,指着那人,向众弟子介绍,“这位是龟山宗的刘吉前辈,住在我们云隐宗隔壁,你等还不见过?”
一众弟子自然记下了这位刻薄讥笑者的名字,但却异口同声的叫了声前辈。
刘吉讨了个没趣,冷笑一声:“你家的新到弟子可要好生看护,不要叫我一声前辈,过几个月通通埋到土里。”
说罢,嘿嘿干笑几声,自顾离去。
他的声音本来就很沙哑,方才又有意吓唬众人,便说的跟鬼语一般,叫人听得头皮发麻。
狗戴胜瞧着他的背影远去,挥了挥手,一边招呼众人继续前行,一边淡淡笑道,“在西北,什么事都有。没准儿这话说完,过几月,他自己埋到土里。”
说罢,带着众人埋头往里走,七拐八拐,过了几条巷子,到了一处颇大的院落,门口立着云隐宗的牌子。
再往里走,里面从南向北并这十几排砖房,每排砖房约莫有十几间小屋,其中后面的几排明显是新近盖起来,专为苦舟院众位弟子准备的。
院落里没有什么花草布置,便是黄土铺路,砖石为墙,可见西北军中简单朴素的风气。
西北角一片,单独用墙隔出一个院中院,过门往里面瞧,似乎里面还有几间屋子。
不二稍作寻思,便猜应是为碾冰院的诸位师妹准备的。
竟然没有设立单独院落,只以墙隔,避嫌之举都如此简陋,可见处境窘迫。
院中只有寥寥几个弟子大抵是因军内任务出去了。
“大伙行途劳累,便回各自屋中歇息。明日一早到议事堂,再分配任务。”
狗戴胜说罢,便有一位早在这里服役的通灵境弟子上来,给每个人分来一个门牌。
众人拿着门牌,寻到自己的屋子入住。
李苒被分到碾冰院那个院中院里,与不二打了招呼后,飞快地行了过去。
似乎因为是远离了青羊镇——这个让她痛苦伤心的回忆地,她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不二的屋子在几排房子的西北角,与碾冰院的院中院距离最近。
原来狗戴胜早就想好,把他安排在碾冰院。
进了自己的小屋,只见里面是一丈见方的狭窄空间,一半被床占据,另一半可以放些杂物。
“寒酸啊。”
一到西北,云隐宗里的安逸潇洒的生活便只能在梦里享受了。
他叹了口气,忽然想起碾冰院的事,心想这个队长我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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