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陆海。
别看陆海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天人境修士,但实际上他是比陆明羽晚一批踏入地桥境的后辈。
在之前的修行之中,陆明羽还曾对陆海有些提点。当然,对方既然是后辈,他也曾站在过来人的角度,不大客气地训诫几次。
但人生的际遇,大道的艰辛,人心的险恶,谁能说的清楚呢?
“不知塔主有何吩咐。”陆明羽开口问道。
“跟我还要这般客气么?”陆海笑道:“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的,没有旁人的时候,便叫老哥就好。”
陆明羽心里厌恶至极,微微低下脑袋,嘴上却道:“属下不敢。”
陆海嘴角一翘,缓缓坐到靠左边的椅子上,又伸手轻轻拍了拍旁边椅子扶手,“不要拘束,坐在这里。”
“属下不敢。”陆明羽仍是这般说道。
陆海听了,嘴角似乎在一瞬间划过一抹得意之极的微笑,旋即又消失不见了。
陆明羽瞧得清清楚楚,心里面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你啊,礼数太多,太拘束了。”陆海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这次找你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本堂新近又为我们镇角塔安排了一位年轻有为、资质上佳的地桥境修士。”
听到这里,陆明羽已经猜到陆海的用意。事实上,自从陆海担任镇角塔塔主之后,明着似乎客客气气,但暗地里却对他百般刁难。有这一天早就可以预料到的。
陆海接着说道:“来了新人,就难免要安排新的岗位。要不然功绩点都无法赚取的。你也知道,现今镇角塔各层都已经任满了层主,大家修行业重,实在不大好调剂。”
“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请明羽你高风亮节,暂时将顶层的守卫之责谦让出来。总归你现今于修行方面也没有什么需求,待回头本塔空出哪一层,我再为你补上空缺,如何?”
说完,笑眯眯看着陆明羽。
这简直欺人太甚了。
没有值守的职责,在镇魂塔内便等同于闲人一个,地位甚至比不上某些巡查小队的小队长。
“往日的恩情都喂了狗啊。”
陆明羽心中怒道。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听完这句话,仍是觉得心口被重重一击,几乎要停止跳动。
“明羽层主不说话的意思,”陆海见他默声不语,又开口问道,“是不愿意么?”声音有些发冷了。
“岂敢,”陆明羽冷笑道:“塔主如何吩咐,我自当如何去做,岂有选择的余地?”
“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羽层主是聪明人。”陆海满意地笑了笑。
说着,指了指墙壁上的屏幕,“好了,正事已经说完,咱们就别生份啦。既然都上来了,在我这里多待会儿,坐一坐,听听陆老祖讲道,尝尝三灵鲜果,味道当真好极了。我猜你一定未曾尝过的。”
陆明羽道:“这些灵果为天人境前辈准备,想我今生怕是无福消受了。”
他强行让自己淡定下来,平静问道:“不知那位年轻有为,资质上佳的道友何时抵达,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交接事宜。”
“他么,大概明日抵达,还有些时间,不必太过着急。”
那行动便是在今晚,拖不得了。
陆明羽想道。
(八)
回到大厅的时候,羽明已经讲完自己的见解,婷婷坐了下来。
现在说话的是张晓山——在他映像里一个很上进很认真的年轻人。
“老祖,我以为的知与不知,乃是先有不知,而后有疑虑。有疑虑而后有探索,有探索而后才有真知……”张晓山有些亢奋地说着,脸上泛着些红光。
真好,我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吧?陆明羽心里想到。
转头又问羽明:“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羽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该说的话呗。”
“老祖如何回答你的?”
“她说……”羽明故意拖长了声调,“我讲的很有道理,要大家都向我学习。”
羽明无奈地笑了笑。
牺牲之道,为爱人为亲人为友人牺牲之道,硬是同知与不知联系到了一块儿,一定戳到了陆盈的痛处。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盈也没有发现羽明的身份问题,可见她的全知大道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张晓山在一旁兴奋地说着自己对于知或不知的观点。
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陆盈开这个道场,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的大道出了问题,才向旁人提问,试试能否找到想要的答案呢。
往后的时间里,又有十几人起身谈了自己的观点,陆盈逐一作了点评,接着才开始作正式的传道。
“诸位,方才十数位小友细细谈了自己对于知与不知的观点。言之有物,发人省醒,陆某受益匪浅。我以为,寻道求道修道,便要经常如此,大家各抒己见,彼此学习,才能取长补短,互通有无,共同进步。任何妄自尊大,傲气凌人,唯我独尊,都是可笑至极的行为。故而,我今日所谈的知与不知,便同谦与傲二字有关……”
避重就轻了。
陆明羽听了她的引语,立时晓得她待会儿要讲的东西,事实上与她自身所行之道并无干系,讲的再妙再天花乱坠,也只是镜花水月,无切身体会,当即没有心思再去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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