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大道之途,他心中又忽然起了疑惑——陆盈老祖修得是全知大道,怎么会出现这样天大的纰漏?
疏忽了?麻痹大意了?忘情修炼了?
还是说,陆盈根本就是这次魔头逃狱的始作俑者?
他想起这些年来,陆盈不大正常的举动,忽然觉得后者很有可能。
(三)
恐惧魔从镇魔塔逃出来的时候,丑脸的神情略微有些迟滞,目光涣散着。
但很快,双目就呈现清明的神色。
嘴里咕哝了几句听不懂的言语。
抬头看了看守护镇魂四塔的光罩。
看了看镇邪塔旁的欲姑和五阴散人。
又垂目瞧了瞧起源森林上方正在对抗魔雾的几位天人境修士。
“人族?”它用生涩沙哑的人族语说道,“我讨厌人族。”
说着,忽然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天空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眼珠子,一粒一粒的,仿佛人世间最为恐怖的虫灾来袭。
“小把戏。”
欲姑只轻声笑了笑,她附近的眼睛就通通消失了。
镇魂塔的守卫修士便没有这般好过了。
密密麻麻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目光,将每个人心中的恐惧放大到极致。
比如陆海,他此刻觉得恐惧魔的眼睛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激发了人体最原始的恐惧。
没有缘由,只有瑟瑟发抖,无比压抑。
这感觉十分难以描述——如果可以,他宁可选择去死,也不想承受眼睛带来的恐惧。
只不过,在恐惧的威压下,他浑身软成了棉花,一动都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森林中的黑雾一拥而上,向还在半空飞遁的修士扑了过去。
陆海很快做出了反应——将法力护罩压缩到最小的范围,将自己密实地裹住。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身后的低阶修士被黑雾吞噬,惨叫着陷入魔化的状态。
在暂时平安后,他有注意其他三位塔主的情况。
执法堂的刑冲和密堂的张海也都撑起了法力护罩,只不过他们的护罩范围稍稍大了一些,将靠近二人的一些低阶修士护在其中。离得远的便一时难以顾及。
唯有刑顶天使出全力,将其身后所有低阶修士纳入法力护罩的保护范围中。
这样一来,黑雾的第一波冲击就叫他面色发白,非常吃力。
最糟糕的是——所有人都在恐惧眼睛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寸步难移,如果刑顶天选择继续保护这些低阶修士,在黑色雾气的冲击下,他法力会以极快的速度继续消耗,直至消耗殆尽。
没有法力的保护,就算天人境修士也要在魔雾的侵蚀下失去理智,走入魔道。
此刻,刑顶天脸色愈加苍白,法力护罩岌岌可危,似乎正在往最坏的方向前行。
“傻子。”陆海看见这样的情形,忍不住想到。
他年轻的时候也并非没有这样的壮志豪情、古道热肠。
但吃亏只有一次,上当只需一回。
好心没有好报的事情,他此生再不会去做。
(四)
对于恐惧魔而言,杀死悟道境以下的人族修士,只用眼神就可以做到。
但它似乎有意要折磨众人,迟迟不肯出手。
只等着修士们被恐惧逼得丑态横生。
“喂,丑家伙,”欲姑却看不下去了,冲着恐惧魔说道,“不要跟这些小家伙们浪费时间。”
她指了指头顶的光罩,“我们合作一把,把这破罩子打破,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样?”
听见欲姑说的话,陆海马上明白过来。
守护镇魂塔的光罩是五阶顶级御雷阵法。
以欲姑和五阴散人原本的实力,破解阵法就应该有些吃力,现今在镇邪塔中被诸多阵法镇压了这么多年,实力多半大有损减,破阵就更加困难了。
这个道理对于恐惧魔而言同样适用。
这样一来,有镇魂塔的五阶御雷大阵守护,有两位处于全盛状态的悟道境老祖坐镇,对上这三个魔头,应该很有取胜的机会罢?
但为什么,两位老祖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而守护镇魂塔的大阵也没有发动一次攻击?
听见欲姑的话,恐惧魔裂开了丑陋的嘴,用人族语狞笑道:
“我诞生于遥远的天圣界。”
“我诞生于万族的恐惧中。”
“我执掌万千界面的恐惧。”
“我操纵变幻莫测的人心。”
“我生来高贵,我永垂不朽,我流芳万世。”
“如此尊贵的我,为什么要和渺小卑贱的人族合作?”
自出现以后,就一直未曾说话的五阴散人听了,忍不住嘿嘿笑道:“不过是个在宏然界分化而生的低阶衍生魔,倒是吹得一手好牛皮。”
“前辈说得话倒有意思,”欲姑满面春色,掩嘴而笑:“不过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倘若将常元宗那些老家伙惊动了,我们就走不了啦。”
“我在此界无所畏惧。”恐惧魔冷笑道,“汝等爱信不信。”
说着,它忽然低头,向刑顶天的方向瞧去——似乎对这个在恐惧法则作用下,仍然能无所畏惧的修士产生了兴趣。
就说枪打出头鸟吧。陆海见此情形,立时想到。
果然,恐惧魔微微张嘴,冲着刑顶天射出一道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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