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两个梦是过往真实发生过的往事,那就很有值得细究的地方。
比如,神秘的祭坛,鲜血汇成古怪的图案——照楚月的话,喀则古城是血祭族人所建设,喀则城里有一个可以让死人复活的祭坛……
血祭族——祭坛——流淌的鲜血——古怪的文字。只凭直觉,就可以将梦中的祭坛与古城的祭坛扯上干系。
那个熟悉的身影为什么会出现在祭坛里?他手中黝黑的石头的是什么?会不会就是爹娘手里的那一块儿——亦就是后来挂在自家脖子上的那一块儿。
楚月曾经说过,“我的对手在找一个石头,跟古城有关,我也在找——如果让他们赶在我前面,我会永远消失。”
楚月口中的石头,跟熟悉身影手中的石头,还有自家的石头有什么干系?会不会就是同一块儿吧。
还有,祭坛上方模糊的面孔又是谁?
(二)
在第二个梦里,山洞无疑是自己和岁月初次相识的洞府。
墙上挂的字,字迹清秀中带着少许生涩,不二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竟然是母亲所书。
这便怪不得了。那个时候,娘亲多半学会人族文字不久,故而生涩发紧。后来她写的字渐渐流畅,便与这字迹很有些区别。这首诗论起意境用词都算平平,想来也是因为那时母亲对人族诗理不大精通的缘故。
“一日难忘,终身不悔。”这幅字多半是母亲写给爹爹的情诗。
藏头藏的这么明显,第一次居然没有看出来,他真是蠢得不可救药。
“不羡乘鸾并长空,悔生孤角从此弃。”两个人倒是并了长空,留下他一个在冷漠的世界孤独,于心何忍啊?
爹爹和娘亲口中提到了裂谷战。这裂谷战是否就是百多年前的那一场裂谷战役?
不二摸了摸储物袋,娘亲给他的黑石就在里面。隔着储物袋,他也能感觉到石头微热的温度。
梦里的山洞,他已经有些熟悉了。
傀蜮谷试炼的时候去过两次,第一次是与岁月的初遇,被“小灰球”带过去,接着被追杀了满山满谷。第二次却是因为逃避岁月的追杀,又被小灰球带了去。
第二次,他从字画中找到玄机,找到了七门七洞的入口。
这让他想起之前作过的一场梦——
头顶长角的人在祭坛遇到强敌,一路逃到四处都是怪异植物的山谷中,钻入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强敌追至,他又一个猛子冲入山壁之中,闯入一个诡异幽暗的空间里。他冲着无尽虚空一挥掌,竟然轰出了七个通往异世界的门洞。门洞各泛蓝,赤,青,紫,白,黑,无色透明,七种光幕。他面露惨笑,肢体崩离解析化作七道霞光,钻入七个门洞之中,消失得无影踪……
就在他消失的瞬间,一团血色雾气出现在幽暗空间里,化作一个长着许多触手的异族人形。站在七个门洞之前,观察了许久。又伸出触手,向头顶射出一道血光,一个空间通道被凭空打开——另一端竟与先前的祭坛相连。异族人化作血雾,钻入空间通道,返回了先前的祭坛……
联系前后两场梦境,可以初步推断,他之前在傀蜮谷秘境中发现的七门七洞便是自己似曾相识的这道身影所为。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去祭坛,在祭坛里遇到的敌人又是谁,化作七道分身又各自去向何处。
诸多疑问盘旋在他的头顶,似乎古城之行远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三)
喀则城再次震动,像是有人在地底下托着大地的盘,轻轻摇动。
窗台边的木桌被晃得直响。
胸口有些发热,他从里面取出血祭族人的碎片,此刻正发着淡淡红芒。
“师兄。”
窗外传来刘明湘的声音,“快出来看看罢!”
他打开窗子径直遁了出去。秃角建筑前面的空地上,楚月,秀秀,易萱,李苒,刘明湘都出来了。
随着大地缓缓的震动,一座浩瀚壮阔的城池虚影自地底徐徐升起,日光为城池遮掩,在一片极为广阔的领域内投下巨大的暗影,天地间骤然变暗。
兀起的城池远比它正在分离的喀则城浩瀚壮阔、气势磅礴,城池最高处三个圆形法坛层层相叠,法坛中央一个青铜尖顶高耸入云,夕阳的光不知如何穿破厚重的云层镀在青铜尖顶上,仿佛一把金色利剑直指苍穹。
古老又沧桑的气息自城池漫溢开来,笼罩整个喀则城。
空气里到处是旧城旧土古拙的味道,在城池倒影笼罩下,在一片昏黄弥漫中,每个人恍惚间仿佛置身于上古旧时光的长河里。
“铛,铛,铛!”
城池高墙上,隐约可见一口巨大泛黄的旧钟,钟槌无人驾驭,却自行敲动。钟声响彻天地,空灵苍老,古朴雄浑,如穿越了千万年的时光长河而来。
“看那里!”刘明湘叫道。
一幢巨大的门的虚影从无到有,在城池前渐渐凝实。通体赤红色石材,仿若鲜血浸透而成。
两侧门柱上拓印类似法阵又似祭坛的图案。
门梁上架起一尊巨大的异族人雕塑,人身蝎尾,容貌美艳,头顶戴着祭坛模样的王冠,目光深远,睥睨苍穹。
雕塑下,赤光万道,滚滚红霓。血气千条,滢滢紫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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