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跑越快,却愈加不能安心。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脚步犹疑间,他听到戒中人说:“要么第一个冲到终点,要么死路一条。”
他当然明白戒中人的意思,第一个到终点就有获得奖励的可能,一切就都有可能。如果让别人抢在前面——【灼魂曲】烧尽了他的生命力,死亡会很快降临,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虚有。
也许是燃烧神魂让他变得极为敏感,他终于听到了唯梦的一声闷哼——她似乎有意在克制自己。接着,他又听到了疤男子咿咿呀呀的、急切的叫唤声。
就看一眼罢。
他一转头,心头猛地一紧——唯梦和疤男子已经被三个角魔逼到了道路的边缘地带,随时可能掉落下去。
“这是在古城,”戒中人说道:“死人也可以复活,不要浪费时间。”
死人真的可以复活么?除非亲眼见证,否则他不敢相信。但唯梦如果死在这里,就是真的死了。
他往前看,祭坛就在前方不远处。
戒中人道:“快跑,快跑!”
南秋赐却转过身,开始往回跑。
戒中人道:“你疯了?马上就要赢了!”
南秋赐不说话,吟唱着【灼魂曲】,感受着灵魂灼烧的滋味,加快了脚步。
一个身材魁梧、目光如电的男子迎面冲了过来,与他擦肩而过。
过了一会儿,一个背着男人的白袍女修与他打了照面,往前方去了。
又一会儿,一个骑着白虎的男修也跑在了前面。
“完了,完了,”戒中人道:“你死定了。”
“闭嘴。”
“你绝对是我见过最蠢的人!”
(三)
果然,肉搏战不是聪明的雪精人应该选择的项目。
当被逼到绝境后,疤男子手中挥舞着无法驱动法术的法杖,做最后的抵抗。
藤蔓族角魔虽然没法正常地驱使藤蔓法术,但他还是从嘴里一截一截掏出了长长的藤蔓条,双手抓着来回舞动,在半空中营造出一张由藤蔓虚影构成的、密不透风的藤网。
两个骨刃族角魔从背后拔下了巨大骨刺,像长矛一样拿在手中,朝着他和唯梦扑了过来。
唯梦手中没有武器,只能靠身法躲闪。他的法杖倒是足够坚硬,但骨刃上传来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双手虎口震裂,骨仗也掉落在地上。
骨刃冲着他的胸口再次刺来,他顾不上拾起法杖,匆忙往另一侧滚去。
耳边传来唯梦的闷哼,他连忙抬起头,看见唯梦被骨刃扎穿了肩膀,鲜血四溅,神情痛楚。
他心痛到无法呼吸,不顾一切向唯梦冲去。
骨刃族角魔森然笑着,举起骨刃,冲着唯梦胸口踹出一脚。唯梦飞到了半空中,向着废墟而落。
他的世界变成一片黑暗,只能看见唯梦这一团光亮。他往道路边缘狂奔,一跃而下,抱住了唯梦。
三个角族人看着他们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追去。
废墟中传来蝎子攒动的扑簌声。
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红色光点,他知道那是蝎子的眼睛。
他凑在唯梦耳边,“好好活着。”这一次他忘了遮掩自己的声音。
“西雅①?”唯梦一脸吃惊地望着他,“你是西雅?”
“再见了。”
他在半空中旋转起来,靠着转动的惯性将唯梦扔了回去。
“不要!”唯梦冲着他不停地摇头,大喊,“不要!”
西雅笑了笑,朝着唯梦挥了挥手,仰面向蝎海坠去。他已经闻到了蝎子的味道。
(四)
唯梦被疤男子甩回了大路上,南秋赐却仍然冲向了废墟中。没有了法术,飞遁只能靠【灼魂曲】,神魂灼烧的速度明显更快。在须臾间,他已清楚的听到生命流逝的脚步声越走越急。
“唯梦就算了,”戒中人道:“你连他也救?多少次了?”
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南秋赐一跃而出,借着神魂燃烧的冲劲儿,化作一道红光,抓住了疤男子。
疤男子显然没有想到他的举动,呆呆地看着他。
他再次唱起【灼魂曲】,神魂燃烧的力量包裹着两个人一起回到路上。
唯梦哭着说:“你回来做什么?”
疤男子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来。
南秋赐笑了笑,接着往前跑。祭坛还在前方,比赛尚未结束,还有希望。他又唱起了【灼魂曲】,燃烧神魂的光芒闪了起来,比之前更加明亮。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往前跑,但脚踩大地就像踩在了棉花上,没跑几步,就摔倒了。他试着爬起来,胳膊腿脚却再也没有半点力气。再想吟唱【灼魂曲】,才发现自己的皮肉松松垮垮,如百岁老朽,神魂也无可再烧。
唯梦和疤男子追了上来,把他搀扶起来。
他笑着说:“我跑不动了。”
戒中人说:“你活该。”
唯梦大哭起来,眼泪跟珠串子一样往下滚。
(五)
这是唯梦一生中最难过的时候,她到死也不能忘记。
南秋赐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像一摊烂泥靠在她的胳膊上。他的脸上满是松垮的皱纹,身上的肉皮无力的挂在骨头上,一股子腐朽的老人味儿钻进了她鼻孔。
他颤颤悠悠举起手,指着前方的祭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我带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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