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缓缓点头,按孔宣指引,驾着墨梭飞过洪荒,朝着远离玄都城的方向疾飞。
“飞的慢些。”孔宣低声道,“莫要太快冲出边界,那会发生何事,你我谁都不明。”
边界。
“嗯。”杨戬控着墨梭放缓速度,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混沌海。
这片无形无色的气海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杨戬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快要到混沌海的边界了。
终于,墨梭突兀停下,就停在一片毫无异样的混沌气息之中,竟无法向前行进半分。
混沌气息虽在,但前方,乾坤道则已完全断绝。
不只是乾坤道则,道之痕、道之韵在前方完全消失不见。
道不覆,故法器难行。
杨戬看着墨梭的“星图”,墨梭刚好抵达了这份星图的边角。
抬手,杨戬缓缓吸了口气,双手合掌,而后缓缓分开。
他面前的乾坤突然起了一层层细小的褶皱,杨戬的掌心,一道小小的裂口浮现。
透过裂口朝着内里看去,能见到的是一片闪耀着各色光芒的道则之海,以及这片道则之海的边缘。
前方不远,道则之海之外,一片死寂绝境,竟是毫无一物的空白。
墨梭轻轻颤动,杨戬双手再次合十,将乾坤的裂痕迅速抹平。
这简单的“扒”与抚的动作,落在凤芜眼中只是颇为神奇,而落在孔宣眼中,就让孔宣的目光略有些复杂。
“你竟已抵达这般境界,还未成圣?”
“只是力气大了些罢了,境界还差了些。”杨戬随口回了句,坐在那静静的思索。
任谁,抵达此地,发现自己对混沌海的了解加深了些许,都会引发对自身之道的思索。
道应无境才对。
为何,道则之海竟就在此地突然断掉了?
当年太素破灭,盘古神重伤之后被太素生灵护送逃遁,也是逃到了此地边界,方才不得已停下了?
杨戬想不通,实不知这是为何。
但他总觉得,道则之海不应有边界才对,大道也不应有止境……
“退后些,朝那边飞吧。”孔宣又指了个方向,杨戬依言让墨梭后退,贴着“边界”缓缓摸行。
不知飞了多久,墨梭突然轻轻一颤,一直紧贴着边界的墨梭,突然朝着边界另一面偏折。
这种感觉,像是一面坚固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小小的缺口缝隙。
他们就顺着这个缝隙,进到了城墙的墙体。
“马上就到了。”孔宣小声道了句,继续专心用神识探查附近。
杨戬额头竖眼睁开,寻找着道则之海的变化;而凤芜在那乖巧的等着,不添乱已算不错了。
沿着缺口缝隙缓缓行进,杨戬赫然发现,他们真的突破进了之前的“边界”。
因为墨梭前行之地,道则之海已经不复存在!
他们仿佛闯入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若只看表象,此地依然是那无边无际的混沌气息;但若去观察道则,豁然发现他们已经没了路可走。
为何没有再次搁浅?
答案很快出现,杨戬时刻观察着混沌海之下的空白,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又突然出现了“光亮”。
火之大道,是一股火之道突然出现在前方,在那不断交汇;而拉扯着墨梭缓缓前行的,便是这股火之道则。
前方,混沌气息像是泉眼一般缓缓涌动,杨戬张开神眼望去,能见一座无比宏伟的火山耸立在混沌海中。
于混沌海而言,这是一幕奇景;
于更深处的道则之海而言,这却如灯塔一般。
杨戬突然想起了洪荒流传有关不死火山的些许描述……
介于生死之间,蕴藏涅槃之秘。
生死之间?
道则边界?
杨戬心底像是明悟了什么,但那灵光消逝的太快,也太模糊,始终没能抓到。
“到了。”
孔宣站起身,目光中带着少许向往。
杨戬却轻轻皱眉,因为他看这不死火山,莫名的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似曾相识。
等墨梭再飞的近一些,那不死火山离着越来越近,杨戬莫名一怔。
这是……圣人墓?
而且是比琉璃宝主他们大了何止万倍的圣人墓!
静静的立在边界之中,孤零零的耸立在无一物的混沌海,自身又似乎完全死寂,没了圣人墓都有的星尘灵光……
杨戬心底突然一颤,没由来的一颤。
“真君怎么哭了?”凤芜小声喃喃了句,略有些措手不及的看着杨戬此时的模样。
孔宣也扭头看了眼,瞧见杨戬此时正坐在那双目失神,眼眶中止不住的热泪流淌。
这当真看呆了她们两人。
“杨戬你怎么了?稳住道心,莫走火入魔。”
杨戬缓缓摇头,长长的吐了口气,蒸干了眼眶的泪痕。
他突然明白了为何混沌海有道则之边界存在,也知道了为何这座传闻中的不死火山,会“嵌”在边界之中。
曾有一刀截断混沌海道则,将陨落后的大墓挡在一重重黑影前行之路上,待那些黑影再次聚集,以星尘包裹自己的尸身,将那些黑影葬在此地……
这不死火山……是他曾经的坟。
就是杨戬归鸿境招来的那一段残魂,或者说是他某一段前世,最后的陨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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