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冬儿只有十五岁,还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容貌姣好,活泼可爱,跑过来对秦观道:“我这边教的都是八九岁的幼童,最大只有十一二岁,秦先生,您不会介意吧?”
秦观笑了笑:“没事,你就当我是幼童好了。”
白冬儿将他领到旁边的一个大屋里,跟十几个童子坐在一起,每人面前有一张琴,然后开始教授弹琴之法。
秦观每天在琴馆学习一个时辰,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每天下午,准时到来,学完之后,有时候还去白秋儿的另一个班,观看他们的演奏,但也只是看一小会儿就走了。
他学琴的进度很快,快得让白冬儿感到惊讶。
“秦先生,您以前真的没有练过琴?”
“我的确是初学,但是家里有人喜欢这个,所以打小见他们弹琴,也不算一无所知。”
白冬儿甜甜地笑道:“那我要加快进度了,你已经学会了初级指法,下面还有中级和高级的技巧,你只要能跟上,我都传授给你。”
“多谢白师傅。”
白冬儿摆手道:“我年纪轻,您不要叫我师傅,叫我名字好了。”
“这不合适吧?”
“合适的,很合适。”
秦观微微一笑:“那好。冬儿,我来之前,听说你爷爷善于斫琴,乃是远近闻名的大琴师,是吗?”
听见这话,白冬儿的脸色都变了,不复天真烂漫的形象,过了片刻才道:“没错,我家老人当年乃是秦淮城第一斫琴师,然而多年之前双手就废了,名下的琴行也被别人拿去了,所以我姊妹只能以教琴为生。”
秦观问道:“你爷爷今年多少岁?双手被废是怎样的情形?”
“我爷爷今年七十岁了,身体很不好,双手的肌肉都已经枯萎,看上去就像皮包骨头一样。”
“等我学好了琴,你能否带我去见他老人家,我还想跟他学习斫琴之法呢。”
白冬儿的小脑袋摇得仿佛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的,我爷爷自从残废之后,除了自己家人,他谁都不想见!”
秦观也不多说:“先学琴,等我能弹出一手曲子,再说制琴的事。”
三个月后,秦观的弹琴之术就已经超越了琴馆之中所有的学徒。
有些学徒已经在馆中学习很久了,还有人本身就善于弹琴,来到这儿只为了切磋,然而这些人见到秦观三个月琴技大成,听其演奏一次,仿佛天籁之音,都不由得不叹服。
两位馆主白家姊妹对他赞不绝口:“秦先生,您可以出师了。能教的技法我们都已经教了,在这凡俗世间,您的琴技差不多到了极限,再想往上,只有仙家中人才能做到。”
秦观连声感谢,然后再度提出想见老爷子。
白冬儿依旧摇头:“不行不行。我爷爷不愿意见外人。”
白秋儿也道:“秦先生,真是没办法。老人家已经残疾多年,每天就坐在窗口晒太阳,除了我们姐妹,哪怕是本家之人,他也不想见。”
秦观笑道:“我有仙法,能让老人手臂恢复如初。”
白冬儿当即叫起来:“你骗人,哪有那样的仙法?”
秦观又道:“除了能治疗手臂的残疾之外,我还有一颗仙丹,能让他瞬间年轻二十岁。”
白冬儿听了,忍不住吐了吐小舌头:“你吹牛皮越来越大了,哪有那样的仙丹?”
白秋儿的神色却变得郑重起来:“秦先生,您说的是真的?”
秦观点点头:“是不是真的,一见就知道了。学琴三个月,是好人还是坏人,您总归有个印象。”
白秋儿咬了咬牙:“那我带您过去。”
白冬儿拉了拉她的衣袖:“姐姐,爷爷会骂你的!”
“挨骂也要试一试,我观秦先生非是平常人,若是普通人,也不能在三个月内,学会这么高超的琴技!”
“这倒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学琴这么快的,简直就是奇迹。”
两人关了琴馆,领着秦观往乌衣巷更深处行去。
巷底有一个小院,看起来很古朴,不似大洪水之后新建的,院内栽满了竹子,正中五六间房屋,两边各有三间厢房。
秦观跟着两姊妹来到正堂,进去一瞧,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正坐在窗口晒太阳,两只手臂低垂着,袖管里空荡荡的,似乎没有手臂一样。
看见有人进来,老人干脆将头转了过去。
白秋儿走了过去,叫道:“爷爷,我请了一位先生过来,他说能治好您的手!”
老人冷哼道:“我这双手已经废了三十多年,若非仙家之人,莫说这种大话。”
白冬儿走过去,伸手揉按着老人的肩膀,道:“爷爷,你就让他试试嘛。”
老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秦观,问道:“年轻人,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见老夫?难道岳禄那畜牲还不死心,想让你过来,看看老夫有没有死?你赶紧回去吧,老夫就算死了,也不会传他斫琴三圣法!”
秦观也不多说,当即一抖袍袖,拂过一道清风。
老人浑身上下被清风吹过之后,就觉得遍体舒畅,仿佛是在春天午睡之后,迎着煦暖的阳光,全身的毛孔都已经开放了。紧接着,他觉得双臂又痒又麻,仿佛有蚂蚁在上面爬。
他当即吃了一惊,因为自从手臂残废之后,他已经丧失了感觉,现在忽然又感觉到了,怎能不令他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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