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便是那包玫瑰的尸体配图。发帖者叫“大力出奇迹”,是个很活跃的萌妹子。
顾玙闲来无事,抬手就敲了几句:“花草类的香料容易生虫,你可以在瓶子里放脱氧剂,在外面放一些零陵香。”
过了会再一刷,那妹子居然速度奇快的跟贴了:“啊,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云深大大竟然翻我的牌子了!!!!”
好吧,他的ID就叫“云深不是处”。咦?貌似污了点。
“呵……”
顾玙笑了笑,倒是没再跟帖,下一秒却听“滴滴”声响,忽然来了条站内短信:
“上次的醒神香用完了,我再订一盒。发信人:小斋。”
此人也是老站友,俩人算聊过几次。前阵子,她无意间提及自己精力昏沉,顾玙就要了地址,送了一盒醒神香。
本意是送,不想对方发了个红包,他正需要补贴生活,所以也没矫情。俩人互加了好友,但对彼此不甚了解,只晓得她的名字叫江小斋。
“水接西江天外声,小斋松影拂云平。何人教我吹长笛,与倚春风弄月明。”
小杜的一首感怀,大概如是。
“好的,邮寄之前告诉你。”
当即,顾玙回了条短信,那边没什么动静,但过了几分钟,就听手机提示,赫然一个200块的大红包。
“……”
他抿了抿嘴,姑娘是真爽利。
就这么看,好像赚钱很容易,其实不然。手工香程序繁琐,时间漫长,光窖藏就得好些天,根本不符合快节奏的销售策略。
所以他开不了网店,只能私人接活,接一份做一份,小众的不能再小众。
第四章 顾玙(下)
其实说起来,顾玙没什么故事可讲的,大概是一个留守儿童父母双亡,由爷爷抚养成人的苦逼经历。
爷爷不是本地人,八十年代才到此落户,不会种地,却做的一手好香,除了自己售卖,便是提供给凤凰山上的紫阳观。
不过后来,道观的商业开发越来越好,手工制香满足不了需求,就转向了一家制香厂。那种又直又长又粗的大香,一柱就敢卖九百块。
顾玙从小就学了这门手艺,也是真心喜欢,修炼的颇有道行。他读书刻苦,懂事勤奋,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但念了两年后,爷爷忽患重病。
没多做考虑,他便辍学回家,贴身照顾。不过很可惜,积蓄花光又欠了点外债,爷爷还是去世了,只留下这座小院和一屋子的香方。
唯一幸运的是,他没碰到什么狗屁倒灶的争端,挺顺利的继承了遗产。
以顾玙的情况,其实很尴尬,没念完书的大学生,还不如一个大专甚至技校生实在。白城是小地方,工作本就不多,稍微像点样的他都去不上。
思来想去,丫把心一横,干脆当起了山民小贩。有地方保护,成本低廉,只是受苦。
受苦不怕,挺着,白天上山,晚上打零工,到现在有一年多了。不仅还清了债务,还攒下了一点点钱。
“嗒嗒嗒!”
墙上的挂钟就像缺了油的机器,不甘不愿的走着针。顾玙关了电脑,到厨房接了盆水,便开始洗手。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剪的十分整齐,没用香皂,就在水中慢慢揉搓着,似要把每一寸的皮肤都要洗净。
之后,他才推开那间屋子的门。
灯光一起,仿佛照亮了另一个世界,整齐,紧凑,还带着别样的神秘感。三面都是硕大的木架子,上面摆着瓶瓶罐罐,每样贴着标签,足有上百种。角落还堆着两个大箱子,正中是方桌,满是奇奇怪怪的工具。
这便是顾玙的工作室,从未让第二个人进来过。
小斋订了醒神香,他得尽快做出来。所谓醒神香,就是能清心醒脑,集中注意力,属于类药香的一种。
制香最好在夜晚,不打扰别人,也不被别人打扰。据说香有十德,感格鬼神、清净身心、静中成友、尘里偷闲、能拂污秽等等。
静,是根本。
顾玙在木架前转了一圈,取下几个瓶瓶罐罐,然后往桌前一坐。这一坐,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沉静,专注,还有那么一点点浪。
哦,浪静风恬,泛轻舟去的浪。
若按网上的说法,制香就是烧钱,因为几乎每一种都会用到沉香和檀香。这俩货贵得吓死人,而且还不真。
但他继承的是爷爷的香方,似乎传自一个很独特的派系,老爷子又加以改良。这些方子很少用到沉、檀,以常见的材料居多。比如醒神香,就是用石菖蒲、苍术、薄荷、夜交藤、白豆蔻、冰片,外加凤凰山上的一种圆叶草配制而成。
除去前期繁琐无比的香粉炮制,制香大概分为:调泥、成型、理型、阴干、窖藏五个步骤。那些罐子里都是做好的香粉和粘粉,所以他就直接调泥。
简单讲,就是用粘粉混上香粉,像和面一样揉成均匀的一团。粘粉多用榆树皮制成,无异味,粘性也好,但不能多放。
像庙里的许多线香,烧完了香灰蜿蜒不断,就是粘粉放多的缘故,这是劣香。
顾玙先取了一只瓷碗,放入配好的粉,一点点加水,一点点搅拌。直到水净,粉就成了一坨面团样的东西。他再用勺子反复从四周往中间叠压,将面团充分调匀,加强密度。
到此都很简单,下面才是关键的一步,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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