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虚空仿佛被墨水浸染,一大块黑斑突兀的出现,最终化成了一个黑洞,黑洞中,一只长满了倒刺刚毛的巨手徒劳的捞动了几下,随即便被黑洞吞噬,虚空又恢复了宁静。
远处,一个蓝色的星球上,无数人正含泪祈祷着,然而,想象中的末日并未到来……
……
这一年,天下大旱,十屋九空,路有饿殍,民众易子而食。
有善人李翁,开仓赈济,设粥棚十里,救人无数。
舍粥数日而终,民愤。
旬日,有流民暴乱,执刀入李府。
仓无余粮,翁食菜糜。
……
风雪中,一个断了双腿的老乞丐用双手撑着地,艰难的爬进了银行,努力的直起身体,趴到了服务窗台上,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捆子毛票和一张存折:“麻烦帮我转账……”
出来后,他慢慢挪到了一个报亭前,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清脆的声音,喂喂,哪位……
话筒在手中缓缓滑落,他微笑的闭上了眼睛……
二十一年前,他开矿砸断了双腿,是兄弟收留了他。
十九年前,兄弟车祸去世,留下一个聋哑的嫂子和腹中的孩子。
他身残无力,只能出门行讨,拖着一双残腿,每日里受尽白眼,在桥洞蜷缩度日。
十多年来,嫂子每个月都能收到一笔汇款,有多有少,有零有整。
如今,那妮子已经考上了大学,他也已油尽灯枯……
第一章 具区泽畔的仙人
具区泽,正值落霞时分,夕照铺满了整个湖面。
微风徐来,原本平滑如镜的湖面泛起了细细的波纹,在阳光下宛如点点金鳞,在湖面上层层铺开。
点点舟影,荡漾在那片金色的海洋中,一声声渔家歌谣远远而来,原本粗犷的声音却在这落日美景下显得格外悠长动听。
远处,在湖的尽头,有苍翠的青山相依,连绵不尽,无边无际。
青山深处,隐隐可以看见一座雪白如玉的神山矗立,山顶高处,有袅袅云烟升起,婀娜直上,直至天高不知处,被霞光一映,宛如仙子起舞,如梦如幻。
几个七八岁光景的孩子,正在湖边的一片草地上嬉笑打闹着,他们大部分都身着最简陋的麻衣,有几个年纪小的连屁股都光着,显然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一个胡子花白、身型微微有些佝偻的老人正呆呆的坐在湖边的青石板上,看着那些玩耍的孩童,愣愣不语。
老人长着一张马脸,脸上满是岁月带来的灰斑,第一眼看去似乎很是丑陋凶恶,但再仔细看看却能发现他的眼神澄净而柔和,只是还带着几分落寞和无奈。
他灰白的头发用一根木棍一样的物事当簪,在脑袋上随意拢了一个发髻,身上穿着一身青袍,腰间挂着一个葫芦,背后则背着一把用麻布包着的兵刃,但看那宽厚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宝剑,而是刀具。
一身衣裳浆洗的倒是干净,只是已经洗的褪色,显然日子过的也不怎样。
看了半天,老人忽然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灰扑扑的瓷瓶,用枯槁的手掌紧紧捏着,似乎在犹豫什么。
踌躇了半天,他又仔仔细细看了那些孩童几眼,最终还是哆嗦着手打开了瓷瓶,伸出小指,在瓶壁上刮下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片药膏,涂在了眼皮上,而后起身,满怀期待的朝着那些孩子走去。
老人名叫刘古,乃是浮玉宗下一个分支的当代堂主。
浮玉宗乃是方圆万里第一仙宗,宗门之下分支无数,以堂为名,刘古所在乃是这些分支中最不起眼也是最没落的一个。
刘古这次下山收徒,宗门所划的地方只有方圆二百里而已,还是就在具区泽周边之地,这点地方,他短短两月便已走遍,就连一个值得使用窥仙膏的娃娃都没见过,又去哪里收徒呢?
想来也是,这地方就在宗门左近,如果有好苗子哪里还轮得到他?
想起在宗门内务堂挨的那些白眼,刘古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按辈分,那些个小辈最少也得喊自己一声师叔,可又有谁把自己放在眼里?
如今整个堂口上上下下也就十来个人,大部分还是和刘古一代的老人,只有二十年前那次,好歹还招到了两个二寸仙苗的孩童,虽然仙胚差了点,但也算有所收获。可惜没过多久,便被旁边的羽山堂给收拢了过去。
从那次至今,已是第三次开宗,金身堂一直一无所获,如果这次还不带一个徒弟回去,等到老人们寿元尽了,只怕这一脉也就要彻底灰飞烟灭了。
但是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刘古几乎已经陷入绝望、准备就在这具区泽边找个渔家带自己渡水而归的时候,他忽然又腾起了一丝希望。
在那几个孩子中,竟然有一个看似颇有灵性……
他站在草坪边,涂着窥仙膏的双眼散发着常人难见的幽幽光芒,对着其中一个孩子看去,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阵失望。
一时间,他也不知心情究竟是该欢喜还是该悲哀。
那个男孩确实有仙苗,可只有一寸不到,而且仙胚是那种五花十色混杂不堪的杂胚,最最低等的那种。
叹了口气,他又朝着另外几个孩童看去,反正也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趁着窥仙膏的效力未尽,多看几个。只可惜一个个观察过来,却依旧一无所获,直看到那蹲在地上的孩子他眼睛才微微一亮,但很快又在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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