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颇觉满意,开始翻看适才送来的案卷。
因为夜间的动静,引动国师那位好友为之震惊的,最先是因为苏庭在客栈听见的那桩案子。
周府老员外,是一位名声极佳的善人,夜间忽然暴毙,而那时又起了动静。
故而国师的这位老友,便察觉了端倪,追索过去,并且临行之前,细细叮嘱,悦城司天监须得有阳神真人坐镇,方可安心。
如此看来,悦城之中,确实是有些古怪。
但苏庭倒没有想要查案的意思,他上辈子是个研究古文的,又不是查案的,更何况今次司天监只是要让他坐镇道观,而没有让他去做什么事情。
可是当苏庭看见此次主事之人后,当下便觉无言了。
负责查知此事的,竟是方庆方大人!
“你认得他?”小精灵见他在方庆这个名字上,停顿了许久,便即问道。
“我出身落越郡,而这位是落越郡的父母官。”苏庭点了点头,说道:“当初他与我也算相识一场,互有帮助,现在他来悦城,大约是升迁了,不曾想到,这桩事情居然要他来查。”
说完之后,他微微皱眉,低声道:“倒也怪了,照道理说,他升了官,一件死人案子,又不是皇亲国戚,怎么会让他亲自负责?”
小精灵见他沉吟许久,当下问道:“你要帮他查清此事么?”
苏庭嘿然一笑,道:“我可没这份心思,不过既然事情蹊跷,也不能不管不顾,就送他一道灵符,赐他护身,也就是了。”
……
方庆正为此事而烦恼。
忽然有道士前来,送上一纸黄符,并自称是受人所托,故人所赠。
“符纸?”
方庆略微一怔,旋即心中便想起了那个少年。
他是凡人之身,虽然是一方的官员,但毕竟还是个凡俗之人,真正与他有所交集的修行人并不多。
松老是一个,苏庭是一个。
而松老在落越郡,只有苏庭这少年,早些时候,游历各方,不知去向。
如今这张符纸,莫非出自于那少年的手笔?
方庆心中暗喜,以他在悦城的官职,要查知那道士的来历,倒也不难。
当夜他便查到了这间道观,并且备下厚礼,立即登门。
……
房中。
苏庭并未修行,正在等侯。
待得见到门外的人影,嘴角顿有几分笑意。
“苏神君。”
门外的人影,低声开口,道:“您的故友来访。”
果然还是上门来了,苏庭这般想着,笑着道:“让他进来。”
“是。”
道士应了声,匆匆离去。
过了不久,便将方庆接来。
苏庭坐在椅上,桌上已经泡好了茶水,这茶叶是此处道观的珍藏,听说价值不菲,故而苏庭近些时日,便十分喜欢喝茶,现在用来招待方庆,倒也并不心疼。
方庆踏入了房中,只觉灯火昏黄,朦胧昏暗,但桌边的少年,笑意吟吟。
“方大人,别来无恙?”
苏庭抬起手,举起茶杯,微笑道:“人在他乡,得遇故人,值得庆贺,但今夜不好饮酒,只是这茶,倒是大周境内一等一的品质,一同坐下品茶也好。”
方庆忙是上前,脸上也有喜色,施礼道:“苏先生,许久不见了。”
他抬头看去,略有打量,只觉这少年多日不见,恍惚似是磨去了稚嫩,变得深不可测。
当初在落越郡,苏庭也是个修行人,让他十分恭敬,但眼下的苏庭,比之于落越郡之时的苏庭,却又变得极为不同了。
以往苏庭坐在眼前,也能察觉他还在眼前。
但如今的这个苏庭,虽然坐在眼前,可方庆却总觉得,眼前的场景,仿佛虚幻。
苏庭坐在此处,仿佛又不在此处,甚至不在这方天地之中,缥缈如云,渊深莫测。
“苏先生……”
方庆由心感叹道:“想来您近些时日,游历四方,所获甚多,比之当初,着实判若两人。”
苏庭微微点头,笑道:“当初在落越郡,不过潜龙于渊,就好比池塘之中的鲤鱼,如今鲤鱼化龙,苏某龙飞九天,自然是有所不同。”
方庆咳了声,低声道:“苏先生所言正是。”
这话按道理说,却也在理,若是从旁人口中说来,方庆自然是应声赞赏不绝,但此时从苏庭口中亲自说来,怎么觉得十分怪异?
苏庭拍了拍衣摆,说道:“言归正传,我今日传你一道符纸,乃是雷符,遇事可以助你保命。我知道你得了灵符,便会上门来寻我,但我须得告诉你,及早从此事脱身出来。”
方庆面色变了变,低声道:“苏先生也知,在落越郡时,方某也算是战战兢兢,可偏偏总有人以牢狱之事,来抨击于我。亏得是苏先生相助,此后牢狱不再无故死人,我这官职倒也得以升迁,可到了这里……尽管官职高了,但官场上的大敌,步步紧逼,所以这种案子,才有我来查探,眼下被人盯住,着实不好轻易放下。”
苏庭摊手道:“那你自求多福,念在咱们以往的交情上,待会儿我再给你两张灵符驱邪。”
方庆低声叹道:“也罢,是方某固执,也不敢求苏先生助我查案,今日苏先生念在往日情分,能赐一道灵符,已是大恩。不过此事着实过于古怪,周家之人想要请人超度周老员外,不知这件事情,先生可出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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