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房中众人多是愕然不已。
只有一个袁珪,神色冷漠,只是眼角也抽搐了一下。
“既然如此,打他一遍,关上几天,让他吃点苦头便是了。”
方庆挥手说道:“对外张贴,说明事情缘由,但要将言论稍微压制一下,不要传得太广。”
那捕快低声应了声是。
方庆点头道:“这点小事,便不必大张旗鼓了,都下去吧。”
众人正要退下,然而这时,袁珪忽然上前,拱手道:“卑职有话要说。”
方庆微微皱眉,道:“袁捕头有话说?”
袁珪点了点头,偏头瞥了一眼,道:“诸位且先出去,我要与大人商谈一些机密要事,暂时还不能外传,请见谅。”
捕快不敢多言,便退了出去。
师爷两人对视一眼,得了方庆示意,也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二人。
方庆抬手道:“袁捕头有话直说。”
袁珪拱手道:“卑职怀疑,此事并非陈友语报的假案,此人性子懦弱,胆小怕事,没有实事,他也不敢胡乱报官。”
方庆沉吟道:“但你属下的人,查出来的结果,莫非是错的?”
袁珪低声道:“他们查得不差,陈家确实没有外人痕迹。”
方庆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袁珪说道:“陈家八成是失窃了,但是盗窃的,不见得是人。”
方庆闻言,目光微凝,道:“什么意思?”
袁珪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盗走陈家物事的,要么是武功高绝到了极点的人物,要么是些装神弄鬼,或是驱使鬼怪的人物。”
方庆沉默不语。
袁珪继续说道:“落越郡之中,论武艺功夫,没有谁能到这个境地,真到了这个境地的,都是一方豪杰,也不会去盗他一个小店铺。倒是那些装神弄鬼的宵小之辈,穷困潦倒,指不定便会出手,做出一些违反律法的事情。”
方庆垂下眼睑,道:“你指苏庭?”
落越郡之中,修行之人,除了松老师徒,便只有一个苏庭。
松老德高望重,而神庙的香火也算鼎盛,不缺钱财,加上他也是司天监记名的人物,袁珪也不至于怀疑到他的身上。
那么就只有苏庭。
加上前次,袁珪为孙家作证,指证苏庭。
方庆心中念头一转,便明白了许多事情。
第七十一章 说到就到苏大少
“正是苏庭。”
袁珪躬身说道:“卑职查过,这陈友语,平日里与人问好倒是勤快,但却气量狭小,跟邻里都是貌合心不合,跟苏家也是如此。经过查知,早年苏家父母跟他吵过,如今苏庭搬过来,跟他也有些不快,以苏庭这个少年的性子,绝不可能忍气吞声,卑职判定,八成是他。”
“证据呢?”方庆问道。
“这个……”袁珪迟疑了下。
“没有证据?怎么定案?就凭你一场推测?就凭这八成的可能?”
“他用鬼神之术,难留痕迹,未有证据。”
“既然你向来不信鬼神,如何又认他是鬼神之术?”
“卑职……”袁珪微微拱手,未再多言。
“若真是鬼神作案,那便要请鬼神镇压。”方庆沉声道:“袁捕头,你真觉得是鬼神之术,近了可以请神庙松老去驱邪,远了也可以上报京城司天监,可这些案子,都要按照律法,而不是凭借你的猜测,便可以定罪的。”
“卑职……明白。”袁珪低下头去,不禁又想起了王家公子的命案。
“下去罢。”
方庆略微摆手,挥手示意袁珪退下。
袁珪顿了一下,道:“大人,卑职没有证据,不能定罪,但你是知道他的身份与本事的,他若总是这般肆意妄为,落越郡必定鸡犬不宁。”
方庆目光微凝,沉寂了片刻,然后说道:“本官信他,绝不会为非作歹,但凡处事,必有缘由。”
袁珪施了一礼,退了出去,脸色不甚好看,心中只叹了声:“大人沉迷鬼神,陷得太深了。”
见袁珪离去,方庆忽然伸手,揉了揉额头。
听闻袁珪一番话,他大约也是怀疑到了苏庭的身上。
落越郡这一亩三分地,除了松老之外,便只有苏庭,才有这个本事了。
“还得让苏先生稍微收敛一些才成,哪怕事出有因,哪怕惩恶扬善,也不能总是施法。”
方庆略感苦恼,想起年末升迁一事,又惊又喜,又是惶然。
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太久了。
官场上,既有同心的同僚,也有离心的政敌。
落越郡的牢狱,煞气沉重,也跟其他地方牢狱一样,总有些犯人出现事情。这种事情在各地牢狱也算常见,不是什么大事,偏偏被政敌扩大,借此抨击,作为阻他官场道路的借口。
他曾想要重建牢狱,但朝廷的银两,却也不是他能随意动用的。
眼下苏庭替他除去了这方面的隐患,灭掉了一个阻碍,年末升迁,希望极大。
但这次的失窃案,在这个节骨眼上,便极有可能成为他的阻碍,所以他才如此重视。
可如今,失窃案成了谎报的假案,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说这次判案,有些不大合他往常行事风格,但这桩事情,本就没有证据,按律去审,也审不到苏庭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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