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也答,却不答官,反而答“民”,何以为民,何以为民心。民心不在君王圣明……
民心所向,只在官心所想,吏治之难,方才是朝廷。
徐杰自然也是在讨巧,没有说圣贤,没有说自己,也没有表忠心。徐杰分析是的郡王朝廷、官员、江山社稷的关系。徐杰说的是皇帝为何要出这么一个考题的原因,徐杰说的就是老皇帝心中所思所想。
不得多久,试卷已收。老皇帝在咳嗽之中,依旧还慢慢阅卷,左右一众大臣,陪着皇帝看,帮皇帝读,为皇帝作批注,忙碌非常。
众多学子,包括徐杰,都到了殿外,恭恭敬敬等候。
直到下午,殿内开始叫名而入,徐杰不必旁人,却也能听见大殿里的只言片语,皇帝在问,考生紧张不已,话音颤抖在作答。
徐杰不时转头去看一眼远处的粱伯庸,粱伯庸已然满头大汗,一脸的不安。粱伯庸今年倒是考上来了,只是今日粱伯庸自从到了这皇城门口,就不敢说一句话语,更是不敢与徐杰攀谈一句。两人互相站得不远,却是没有一句交谈。
倒是也有可惜的事情,可惜那欧阳文峰,真的就名落孙山,徐杰倒是与之交流过一些答题之事,也知道欧阳文峰难以考上,经义欧阳文峰答得中规中矩,也有一些出彩的地方。
只是那策论,欧阳文峰实在没有答好。连带欧阳文峰这般家学渊博之人,都答不好策论,可以想见对于那些寒门子弟,题目是有多难。高谈阔论,对于这个消息闭塞的年代,何其之难。
金榜题名,又是何其之难。
“宣大江郡徐杰徐文远进殿!”太监的嗓音,总有些刺耳。
徐杰迈步走进殿内,殿内好多人,还多了几个殿、阁、院的大学士。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翰林院,翰林院里皆是文才斐然之辈,也是大多数上位高官者的必经之路,朝中三省六部的高官,几乎每个人都有在翰林院供职的经历,中了进士之人,若是能被调到翰林院当官,不论七品八品的,也是最好的去处。
翰林院,也有类似于皇帝智囊的作用,国家大事,出谋划策,不在话下。
翰林院大学士有时候是几位相公其中的一个人兼任,有时候也单独任命,以国家智囊之首的职责。也是国家储备人才之处。
如今的翰林院大学士,姓崔,名然,字信守。“然”也就是“信守”之意。乃是京中有名的名士大儒。翰林院大学士崔然,就是所谓的大知识分子,也是有名的礼教保守派,这也是他能当这个翰林院大学士的原因所在。
翰林院倒是也有点党校的意味,教育那些翰林院里的储备人才,要忠君爱民,要兢兢业业……终归一点,就是要有信仰!为国为民的信仰。
一个庞大的帝国,一个一统的帝国,几百年的兴盛,仰赖的就是这些体系,人才的培养,信仰的坚定。这些就是国家统治的基础,维持几百年不崩溃的基础。
已然有些疲惫的老皇帝见得徐杰走了进来,面色露出了笑意,徐杰在一一见礼,其中也有熟人,没有刑部尚书欧阳正,却又御史台中丞谢昉。
徐杰倒是不紧张,老皇帝微笑说道:“诸卿,朕有意点大江徐文远为状元,如何?”
徐杰却没有想到这么一遭,心中也是欢喜,状元这个名头,徐杰自然是喜欢的,不止是徐杰名动天下,兴许还能让家里老奶奶高兴之下多活几年。
只是不料忽然有人开口:“陛下,徐文远之才名倒是有些耳闻,只是徐文远会试之考卷,臣也有阅览,中考已是侥幸,若是再给个头名状元,实在有失公平,只怕难以服众。”
开口之人,便是徐杰见都没有见过的翰林院大学士崔然。
崔然话语一出,便又有人说道:“陛下,臣也以为状元实在不妥,还请三思。”
再开口之人,乃是相公之首,尚书左仆射朱廷长,也是徐杰见都没有见过之人。
老皇帝左右看了看,见得没有人开口帮徐杰说话,连带谢昉也闭口不言,只得说道:“那取个榜眼探花如何?”
徐杰本以为自己进来,是要听老皇帝问些策论之类,因为别人进来都是这么个程序,并不谈取名次之事,不想自己一进来,皇帝直接要给徐杰安排名次了,徐杰自己也没有想到。此时也没有徐杰说话的余地,唯有站好等这些相公学士们定夺。
老皇帝话语一出,崔然又答:“陛下三思,这徐文远乃偏才,谋略尚可,却疏于圣贤之言,取进士及第,实在难以服众。”
这崔然之语,就是说徐杰才华是有,但是道德上有待商榷。
这话听得徐杰心中不高兴了,抬头看了一眼崔然,虽然不知这人身份,心中也起了辩驳之心。
朱廷长也附和一句:“崔学士所言有理,取士之道,德在前,才在后。陛下当三思。”
徐杰便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把这两个老头得罪了,越听越是不爽。这些大佬,竟然当着皇帝与自己的面,暗示徐杰兴许有才无德。徐杰倒是也知道这两个老夫子的定义依据,依据就是徐杰考圣人经义,总是不好好答仁义礼智信,而是把经义答成了策。
老皇帝咳嗽连连,止住之后方才皱眉说道:“那你二人觉得徐文远当取几等?”
崔然毫不犹豫一语:“三甲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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