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在李启明面前详细说了几番,李启明慢慢皱眉沉思。
在场八人,还有夏文,都是面沉似水。
一旁的李得鸣开口问道:“老魏,陛下当真在朝堂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问你?”
老魏一脸的苦色,又答:“这还能有假,朝堂百十人,陛下就是这般问我的,问我觉得是陛下先死,还是李枢密先死。还有后面之语,我也不敢有一句假言啊。”
李得鸣一脸的惊慌,面部肌肉都在抖动,紧张不安的看着李启明。
李启明叹了口气,慢慢说道:“也罢也罢……”
这两句也罢,听得李得鸣越发的不安,又转头去看夏文。
便听夏文说道:“舅父,看来一切真如你所料啊,父皇当真是容不得李家了。”
李启明看着夏文,其实也很欣慰,不论老皇帝如何想法,至少自己这个从小看大的外甥,还算是有良心,一心一意站在自己身边,这才是李启明真正的底气。
李得鸣听得夏文一语,不等李启明开口,连忙说道:“殿下啊,陛下心思实在难以捉摸,殿下一定要保住李家,保住李家也是保住殿下,李家人可都是与殿下站在一起的,殿下一定要帮我们啊。”
这话语当真说到夏文心坎里去了,夏文心中的倚仗,不是老皇帝,而是李家与李家手上的禁军。
就如李启明曾经与夏文说过的话语,只要李家在,夏文必然能登基,不论什么样的手段,也要让夏文登基。
夏文明白李启明说的手段是什么。只要老皇帝走了,不论谁继位,李启明都能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夏文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夏文心中,李家才是真正的倚仗。
李启明手在座椅扶手上摩挲着,场面慢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李启明,等着李启明说话。在场之人,对于李启明都是极为信任,没有李启明这十多年的谋划,哪里有得这些人的今日地位。
李启明沉默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摆摆手说道:“你们都到甲板上去,待老夫与殿下详谈片刻。”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都到船只头前的甲板上去。
夏文迫不及待问道:“不知舅父要与我谈什么?”
李启明咬了咬牙,问道:“殿下,陛下身体近来可好?”
夏文答道:“父皇三个月前重病一场,近来都在恢复之中,但是父皇的咳嗽病,已经两年多了,这咳嗽病,怕是难以痊愈了。”
李启明闻言点点头,又问:“陛下好似有两次重病垂危,万幸都挺过来了。”
“嗯,两次。”夏文一边回答,一边看着李启明,似乎听出了什么意思,却又感觉还没有会意到。
李启明说完两语,站了起来,竟然踱起了步子。
夏文就这么看着李启明踱来踱去。
忽然李启明站住脚步,轻声说道:“若是陛下又重病垂危,昏迷不醒呢?若是陛下就这么驾鹤而去呢?”
李启明说得不明不白,夏文听得目瞪口呆,全身冷汗止不住往外冒。
两人就这么对视一眼,夏文连忙转开了视线,不敢多看李启明那如鹰隼一般的眼神。
夏文的眼神躲开了,但是脑子里止不住还是在想,顺着李启明的话语往下在想,老皇帝死了,夏文即便再如何不敢想,但是夏文内心之中也不敢否认这不是他期盼的事情。是的,夏文一直在期盼这一刻,不论圣人教导得多么清晰明白,但是人心就是人心。
夏文岂能真的否定得了自己的内心?岂能真的不盼望老皇帝驾崩?老皇帝若是驾崩,这京城谁能继位?除了夏文,还有谁?远在杭州的夏翰?夏翰若是敢来京城,唯有死路一条。
夏文不敢正视李启明的眼睛,因为夏文不敢让他人看到自己眼神中真的有期盼,不敢暴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期盼。
“殿下,李家一倒,皇位定夺,全凭陛下一言而决。李家不倒,皇位不出你一人。而今陛下咄咄逼人,誓要李家灰飞烟灭。李家倒下了,大不了回到从前,回到当初卖宅子卖产业度日的境遇。但是这皇位呢?陛下所行,是不是真的一定会把皇位传给殿下呢?这才是老夫担心之事。”李启明慢慢说道。
夏文依旧不抬头。
李启明也不着急,停顿片刻,方才又说道:“若是殿下登基,李家如何境地也无妨,殿下向来宅心仁厚,向来都是圣贤君子,怕就怕李家也倒了,克继之人也非殿下。那这李家……兴许殿下……兴许你我,所有人,都是个人头落地!”
夏文听得身形一颤,人头落地!好似真提醒了夏文,人头落地岂能有假?若是夏翰登基,岂能有夏文的活路?再换旁人,不论是谁,即便是那个宫女所生的夏锐,又岂能留夏文活路?
此时众望所归的夏文,就是将来皇帝最大的心腹大患。别的皇子兴许都能有个不错的下场,唯有夏文,只要不能登基,那就是必死无疑。
夏文越想越惊。
李启明忽然提高音调一语:“殿下,历朝历代,皇位争夺,从来都是血腥之事。李唐如何?威势远在西域几千里,打得突厥抱头鼠窜,大唐盛世到得如今,也是世人津津乐道、崇拜敬仰的。千百年永垂不朽。那唐太宗李世民又是如何继位的?杀兄弟,挟君上亲父,而今不照样说是千古一帝?”
夏文听完,猛的一抬头,连连摆手说道:“舅父,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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