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露·科布登从噩梦中睁开眼睛,她痛苦地扶着脑袋站了起来,由于血统的缘故加上娇生惯养,这个女人天生体质较弱,也是这批幸运儿里最后一个醒过来的。
她醒来的时候正是白天,大冰川并不是什么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卧病在床的她并没有装配白河分派给矿工的保暖服,一走出冰屋就感觉到奇冷无比,她刚想缩进去,就被一副景象惊住了:
空旷的村落里已经没了霜巨人的痕迹,相反一些僵硬的亡灵生物在近乎寂静的村镇里走来走去,偶尔经过一两个活人,他们看到了从房子里走出来的缇露,表情古怪却没有说话,而是匆匆忙忙地进了山后的巨大建筑。
缇露听着那巨大的建筑传出的恐怖声响,心中充满了惊惧,在清醒前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处于一种半昏睡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她知道自己一直受到照顾,很显然是有人把自己从霜巨人的魔爪下拯救了出来,不过眼前的情况让她意识到了事态有异:
显然拯救了他们的“人”也有问题。
好奇心驱使她挪到了那幢建筑宽阔的大门口,随后就看到她的同伴面目僵硬地和一群亡灵一起敲打着寒铁矿床,他们将大块的寒铁矿石丢到发出巨大轰鸣声的金属机械里,一些穿着白色大褂的小孩站立在周边,似乎在观察记录着什么。
他们看到了缇露的出现,十几双浅灰色的瞳孔同时盯上了她的脸,缇露这时发现这些小孩的特征都一模一样——完全相同的白色头发和浅灰色瞳孔,甚至相同性别的身高都一模一样,当然,更加同步的是他们的表情——严肃且毫无情绪。
缇露·科布登不敢再在这里待着了,她转身跑到了村镇正中央的广场,在这个位置她能够看到冰雪和岩石筑成的城墙正中央的大门,她跑到了大门口,一股异样的香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口锅正在那里煮着什么,她走过去探头一看,一个霜巨人脑袋随着沸水咕嘟咕嘟地翻滚冒了出来。
缇露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个巨大的东西似乎在她视野边缘动了动,她呆滞的目光下意识地一挪,就看到那无法用言语形容模样的缝合怪物摇晃着流脓的大肚子向自己慢吞吞地走过来。
音量惊人的尖叫声从缇露的喉咙眼里爆发出来,这满身触手的缝合怪物还没有靠近,她两眼一翻,再次昏迷了过去。
……
缇露睁开了眼睛。
烧得通红的壁炉散发出温热的气息,她掀开身上柔软的棉被,看着天鹅绒面子的枕头微微松了口气。
难道一切都是错觉?
她没有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那么鲁莽的决定,也没有在历经绝望的挣扎后仍然无法逃避死亡的厄运,更不会遇上那些莫名恐怖的东西。
原来都是梦。
她喘了几口气,走向大厅之中,这里张灯结彩,恍然间缇露想起自己的成人仪式也是如此的红火热闹。各种达官贵人都出现在了厅堂之上,向她送出祝福。
她的心情忍不住雀跃了起来,这才对,这才对,这才是她——缇露·科布登应该过着的生活,宽松柔软的床榻,装饰华美的大厅,盛大的宴会,而不是漆黑的地下室或寒冷的冰窟。
她兴奋地坐在了餐桌的一端,看着空着的餐具,高声召唤起了她的贴身女仆:“玛丽!玛丽!快把食物摆好!”
“来啦!”这个健壮的中年女仆端着一个大锅,开始为每个座位面前的大碗添加餐前热汤——正餐前喝碗热汤,这是北地人民日常饮食的习惯。
餐桌礼仪将主人的排序放在最后,女仆在汤锅里面一捞,一个煮烂的霜巨人脑袋被捞了出来,放在了缇露的大汤碗里。
缇露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扯着嗓子一阵干呕,对着地面不断地咳嗽着。
“小姐,镇定。”一只宽厚的手掌抚摩着她的后背,缇露清醒起来,一把抓住这个中年妇女的手掌,看着与她昏倒之前布置得别无二致的冰屋,她颤抖着哭泣起来:
“玛丽,玛丽~诸神保佑,我还活着,你还活着?”
“当然,我们都还活着,我的小姐,别怕。”玛丽抚慰起了缇露:“小声点,小姐,我们都没有事。”
“这到底、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玛丽,这里……怎么会有亡灵?”亡灵的巡逻声音从外头经过,缇露想起白天的遭遇,嘴唇发白地问。
“是死灵师,这里的管理者都是死灵师,他们杀光了这里的霜巨人,把我们救了出来。”玛丽低声道。
缇露稍稍松了口气,她看着玛丽的模样,意识到目前她们的人身安全还有着一定的保障,死灵师费大力气把她们从霜巨人手底下救出来,总不至于转头就把她们统统杀了;附近睡着的其他人都是明证。
“谢谢,玛丽,谢谢你照顾我。”缇露抱着玛丽健壮的腰微微安心:“好心的玛丽,你们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
“别害怕,小姐,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们只是让我们挖矿和打扫浆洗而已,可能利顿先生他们会累一些,不过我们和在家里一样,都只是做些正常的活计,我可怜的小姐。”
“挖矿?打扫浆洗?他们把利顿先生他们当成矿奴了?他们都是很好的战士。”缇露一脸震惊。
“这又有什么办法?”玛丽无奈道:“按照荒原的规矩,他们救了我们,把我们当成奴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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