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陈羲心里刻进了这两个字。
他确实不曾听说过樊迟这个人的名字,也不曾听说过青衣军的名号。世间所有的关于神战的传说都已经被扭曲,将千年前那些慷慨赴死的古修前辈传说成了自私自利之人。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当下的修行者才会变本加厉。
他们会觉得,自私也是一种传承。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自私是古人遗留下来的东西,和我无关。
陈羲轻轻抚摸着面甲,感受着那最后一丝苍凉。
樊迟的身影不会再出现了,那一抹残魂随着陈羲滴血也终会消散。陈羲甚至有一种负罪的感觉,他觉得是自己把樊迟最后的留恋赶走了。樊迟是多么的爱着这个世界,爱着他想守护的亲人。
陈羲默默的将臂甲扣好,将面甲带上。
黑夜中,他离开了客栈。
西南
一刀堂所在。
当所有人都在着急着不知道大堂主去哪儿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黑色面甲的男人。只有一只左眼露在外面,看不到他的面貌。他走进来的时候,就好像死神降临。对于一刀堂的所有人来说,今天就是末日。
当陈羲离开的时候,一刀堂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这些黑道势力中人,没有一个人手是干净的。西南的百姓被他们欺辱了那么多年,有多少人血被他们当成了美酒?陈羲离开之后,异客堂的人随即到了,他们运走了一刀堂这么多年来积存下的所有财物,足足装满了七八辆大车。对于修行者来说那满满的金银财宝可能没有用处,可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更好的生活。
离开一刀堂之后,陈羲走进黑虎帮的总坛。这里还残存着一些黑虎帮的人,他们依然在为非作歹。
陈羲出来的时候,血顺着台阶从屋子里流到了院子里。
不久之后,异客堂的人又到了。赶着大车,带走了黑虎帮内所有值钱的东西。
这一夜,陈羲没有停下来步伐,也没有停下来杀人的手。他一个帮派一个帮派的走,一个帮派一个帮派的杀。不是杀一人两人,而是杀尽。也许在一年前甚至半年前,陈羲都不会相信自己能下得了手。但是今夜,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从这条大街杀到另一条大街,从这个帮派杀到另一个帮派。陈羲没有心情去记住自己杀了多少人,也没有心情去想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报应。他脑子里回荡着的两句话就是……若是杀恶人能救人,为何不杀?修行者的职责就是守护。
前一句,是在七阳谷的时候阳照大和尚对他说的。
修行者的职责是守护。
这是黑甲人樊迟对他说的。
整整一夜,陈羲的脚步没有停歇。当月亮从天空消失,当朝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陈羲消失在血河之中。他就那么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但是从这一天开始,血目裁决的名字开始在天枢城流传出来。
也有人叫他黑暗裁决。
虽然大家都不曾见过是陈羲出手,但是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断定是陈羲一个人除掉了西南所有黑道帮派。为祸了西南几百年之后,终于有这么一天,这里再也见不到一个为非作歹的恶人。
有好事之人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陈羲一夜之间至少杀了三千人。
一夜杀三千,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狠戾决绝?
血目裁决也好,黑暗裁决也好。也许几百年之后没有人再提到这个名字,但未来几十年之内,任何一个想要作恶的人心里出现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怕都会打颤。
而异客堂的人,在白小声的带领下,将陈羲灭掉的所有黑道帮派的钱财全都拉走,这一夜数百名异客堂的汉子们累的大汗淋漓。当天亮的时候,异客堂大院里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白小声敲响了铜锣,然后派人在所有大街上张贴告示。凡是西南的百姓,都可以到异客堂来领银子。然后异客堂会安排他们去找新的住址,这消息就如同风暴一样,很快就传遍了天枢城。不管是修行者的世界还是凡人的世界,到处都在说着这件事。
就连人们最津津乐道的九子夺嫡的事,似乎都被冲淡了。
……
……
“黑暗裁决?”
桑千欢啪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眼神里的怒意几乎如火一样燃烧起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陈羲这样做无疑是在明目张胆的抗拒着他的命令。从身穿执暗法司的袍服和高堂决战,再到一夜之间杀尽黑道势力,陈羲的每一个举动都不是他授意的,而每一个举动似乎都在扇他的脸。
毫无疑问的是,他的算盘陈羲都已经洞察了。
所以桑千欢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被一个地位远比自己要低的人羞辱了。他一心想离开满天宗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爬升到更高的位置?为什么要爬升到更高?还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让更多的人仰视自己!
可是陈羲,用这样一种方式蔑视了他。
桑千欢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他已经几次用定向宝鉴联络陈羲,让陈羲立刻回到执暗法司。可是不管他的语气如何强烈,陈羲连一个字都没回。他试图通过定向宝鉴来确定陈羲的位置,却发现陈羲早已经切断了定向宝鉴的联络。
一个属下,如此公然违背上司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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