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玩与和海豚玩是一个道理,我们开始的时候要小心翼翼,确定对方,同时也要让对方确认你没有恶意,这样我们才能有一个比较良性的互动。你我比一般人强太多,所以更要小心一些,如果你想和我一样有正常的人际交往的话。”易天行静静说道:“我这十八年就是在感受着人间最寻常的事情,觉得人生挺幸福,所以希望你也能有幸福人生。”
小家伙似懂未懂地点点头。
“爹,碰见人渣咋办?”
易天行认真说道:“要进行认真的判断,如果对方真是无可救药的渣,那就把对方打成渣,因为鲁迅先生说过,垃圾是不会自动走进垃圾箱的,需要我们动动手,但要注意不要留太多麻烦,打扫垃圾如果用力过猛掀翻了垃圾箱,满街卫生纸飘着,可不是什么好风景。”
“鲁……什么……是谁?”
易天行摸着他的脑袋,语重心长:“这点你要和你师公好好学习,要知道他当年只是只文盲猴儿,后来随菩提祖师也就是看些道藏,课外知识基本等于零,如今也是自学成材了。”忽然想到件事情,一拍脑门道:“儿哎,爹想起来你排什么辈了,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你应该是觉字辈的。”
小家伙翻了翻白眼,心想难道“易嚼猪”比“易猪”就能好听到哪儿去?
“你还小,我给你讲这些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易天行看着头顶那片湛蓝有如瓷器的天空,皱了皱眉:“我总有感觉,将来的某一天,我可能会被迫离开你们,所以我希望到时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也能幸福地活着,保护你身周关心的人,而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所以我今天才会有些急着教你这些——我自己或许也不是很明白的事情。”
小家伙轻轻抓着他的手。
“万事有始有终,海岛亿年来在这水中升升降降,青山渐成沙丘,河流变了模样,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永亘不变。”易天行看着远处的海平线,出神说道:“千秋变化,却让你我有机缘出现在这尘世中,本身就是件极幸福的事情。所以生命本身,便是值得我们去细细体味的美好,不可轻忽,不可粗暴。应该像煎小鱼儿一样,小心盯着,一刻不放,但别太使劲儿翻它。”
“当然,可能会有某些强大的存在会逼我们去翻鱼。所以我们必须保留选择的权力以及保护这种自由的实力。”易天行转头望去,平静说道。
在他的目光极处,遥远的大屿山上的大佛像在朝阳下闪着金光,看着庄严华美无比,气势逼人。
第十章 看电影
今年的省城大学流行养秋蚕,蚕宝宝们吃着质量不是那么好的叶子,可怜地吐着丝结着或白或黄的茧,成为数日的欣赏品后,便被女学生们扔进了垃圾箱里,成为了老鼠们玩耍的对象。
秋蚕之后的流行是绣绣,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绣花,那种事情难度太大,现在的女生没几个有那种耐心和眼力,现在玩的是有网眼帮忙定位的十字绣,这风潮流行的时间比较长久,毕竟是号称几世纪时欧洲的皇室就开始玩的游戏,自然有它生命力旺盛的道理——所以现在蕾蕾寝室里的几个女生都在自习室里挑灯夜战,只留下了姑娘家一个人。
蕾蕾这时候正看着眼前的一堆蚕茧发愁。
这些蚕茧是她从垃圾堆里拣回来的,不知道是外面太冷还是什么的原因,一直放了几十天,也没有动静,没有看见蛹化为蛾,然后飞向这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专门备好的棉纸上产子。
“唉……”她叹了口气,把蚕茧捧在手心里,然后收到桌下的盒子中,最好别让同寝室的女生看见,那几个女生如果发现屋里有某种可能四处撒子的可怖存在,可能会惊叫着逃回老家去。
放下蚕茧,她习惯性地从床边拿起了一个书包,开始缝针线。
书包是明年小朱雀上学时候要背的,易天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塞给她一个旧旧的编织袋,非让她给缝到书包的里子去,说是神话里的那种空间袋。
她将那编织袋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不免有些怀疑自己那一位的大脑正常程度——编织袋挺大的,要把它缝进一个小小的书包里,真是一项很有挑战性的工作——不过今天她去书店的时候,叶相僧神神秘秘地告诉她,那爷俩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于是想推卸女红重任的她只好含泪继续用针尖衡量自己的指尖坚韧程度。
……
冬天快来了。
生命力过于顽强的树叶还死硬地抓住枝干已经发枯的枝丫不肯放手,从而被寒风吹的肢离破碎,只剩下可怜的细细的叶络在半空里摇晃着,有着悬尸示众一般的悲壮。
下课后的邹蕾蕾走在校园中,浑身微微散发着淡淡的清新味道,头发被随便地用块白手绢系在脑后荡着,穿着一件淡灰色的毛衣,下面是深蓝的牛仔裤,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的打扮,配上那副清水般的面容,不知不觉引来许多小男生们的目光。
身边的女生揽着她的胳膊打趣道:“有没有兴趣?”
邹蕾蕾黑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大疑惑:“什么兴趣?”
女生努努嘴,朝着那边男生的方向:“咱们班的贺大人好象已经约了你几次了。”
贺大人,省城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一年级三班班长,姓贺名天翔,邹蕾蕾同学的追求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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