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含糊不明,易天行却听明白了,这位文殊留在人间佛性之子的意思,正色道:“我马上要去一趟梅岭草舍。”
“梅岭上有高人。”
“我知道。”易天行微微眯眼,“中原的活佛,我也想瞧一下是什么模样,不知道和被打下凡尘的满天神佛有没有什么关系。”
真相总是被某些人物包裹成粽子,若要尝米粒便要辛苦地层层打开。
因为后园里的那位老猴,易天行自然不会畏惧吃粽子的辛苦,只是他下意识里不想谈这些有些沉重的话题,眉头一挑,轻声说道:“喂,师兄你还没有飞过吧?要不要试试?”
叶相僧一愣道:“先前那位秦姑娘才说过……啊!”
……
最末的那一声啊,充满了惊讶和畏惧。
庭院里一阵风吹过,震起树下浮尘,那两个人便没了踪影。
易朱拿着毛笔,扭着小屁股从里屋里走出来,用非人的目力追寻着天上的那两个黑点,埋怨道:“爹不带我玩。”
易天行拉着叶相僧便往夜空里飞去,直上直下,不一会儿便落了下来,落在了庭院之中。
叶相僧的僧袍被吹的七零八落,眉毛被风刮的硬生生显出凌乱来,一双眼有些迷乱,嘴里糊里糊涂地哼着:“太刺激了。”
易天行嘿嘿一笑。
在石阶上看着这一幕的小家伙瘪瘪嘴,下意识舔了舔墨汁未干的毛笔,唇边顿时被糊成了黑黑的一声,看着就像是胡子一样,说出的五个字也显得格外老气横秋和无法无天。
“没用的秃驴。”
第十二章 NPT行动
大玻璃窗外传来的轰隆隆声音,让易天行有种不真实感,似乎自己是在剧院里面听口技。然后窗外快速掠过的树影让他醒过神来——这是南下的列车,在夜色中前行。
软卧车箱四个床位,却只住了两个人。
易天行惬意地躺在干净床单上,手指摸摸茶几上的花瓶,发现没有一丝灰,不由叹道:“跟你跑了这么多座庙,发现还是挺轻松,看来有权有势确实不一般。”
跟着斌苦大师出门,自然有相关人员帮忙安排一应出行食宿的杂务。
斌苦大师盘腿坐在床上,微微笑道:“主要是为了护法能休息好。”
“别。”易天行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尊老爱幼,您别把我挡在前面当牌坊。”
他忽然觉着有些气闷,开了窗子,露出一条小间隙,寒寒的夜风从窗外猛地刮了进来,软卧车厢里的温度急剧下降,斌苦大师咳了两声。
易天行看了他一眼,体内真火命轮微微一转,离火淡淡释出,顿时将车厢里的温度提了上去。
斌苦大师摇头苦笑道:“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
易天行微微笑道:“多此一举的事情有很多,就好比我,这年来跟着你到处跑,就为了佛宗护法这个虚名儿,不也是多此一举?”
“去趟梅岭,见见那位高僧,说不定对护法也有所裨益。”
“梅岭十二洞天,唐朝时那个贯休和尚还有些名气,其他的就不怎么出名了。”易天行耸耸肩,“打从前年,您就说梅岭草舍、梅岭草舍的,真不知道那处有什么古怪……”
他不待老和尚接话,又皱眉道:“还是不大明白,斌苦大师,从我进归元寺开始,一直到现在,您都算对我不错,只是究竟这是为什么?”
这是让少年有些小小困扰的问题,他无法明白老和尚如此热中此事,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
老和尚银白色的眉毛在风中轻轻摆着,高人风范尽显,半晌之后才悠悠说道:“我愿众生得正果。”
“切!”易天行回了他一个不雅的手势,便往后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火车在丘陵和平原中交替前进着,窗外的风景在夜色上显得有几分诡异的美丽,只是满火车的旅客都陷入了黑甜梦乡之中,没有欣赏它的人。
“咯……”一声金属生生摩擦的声音,将易天行从梦乡中唤醒。
“要到萍乡了,车停下来是错车让轨。”一直在打坐的斌苦大师轻声说道。
易天行捏了捏拳头,双眼平静地看向车窗外的黑色:“依照先前说好的,您在南昌等着我,我办完事情了马上就回来。”
斌苦大师叮嘱道:“这是六处的本分,护法应邀相帮,不好冲在最前。抢了他们的功劳,反倒伤了佛道两家的和气。”
易天行知道这老和尚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听他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由嘻嘻笑道:“偷奸耍滑这种事情我也会玩的。”说完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怎么把身子一缩,整个人便从窗下的空隙中溜了出去,脚尖在铁轨旁的砾石堆上轻轻一点,“嗖”的一声,身影便消逝在了黑色的山林中。
“南无我佛。”斌苦站起身来,看着车窗合什祝道:“愿护法旗开得胜。”
※※※
沿着铁轨旁的矮山丘林,易天行低着身子像只弓箭一般疾速前行,脚尖并没有接触到泥地,而是与地面保持着半米的距离流畅飞行。
过不了多时,便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
手中无地图,心中有地图——易天行这记忆机器从脑中调出路线图,轻易地判断出这是江西的一大枢钮站——鹰潭。
他借着夜色的掩护找到北上的公路,披星戴月而行。
52书库推荐浏览: 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