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蕾蕾的身上浮出一层淡淡的光幕,将这伤害隔离在了体外。
易朱也终于从先前的失神中醒了过来,万千条爆焚着的红线刹那间消失无踪。
小家伙似乎很疲惫,连眉角都耷拉着。
邹蕾蕾轻轻抱着他哄着:“乖,睡一觉就没事了。”
易朱终于放松了下来,回复了孩子的天真神态,下意识地将脑袋放在她柔软的胸脯上蹭着,嘴里含糊不清说道:“妈,我还是当人吧。”
邹蕾蕾抱着小家伙,面上圣洁无比,柔光倾泻而下。
远处的秦琪儿看着林间的这一幕,不由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小书店看到的情景。
叽叽一阵鸣叫。
满地的飞禽离地而掠,呼啸着穿过光秃秃的林梢,振翅疾飞,向着六处大楼后面那片幽静山谷飞去。
山谷那头,易天行的那一步还是没有踏下去。
第二十六章 有生皆喜
易天行的眼光微微向下,正好落在自己的脚尖上——他的右脚抬起,却还未落下。
脚下是一片被灼的有些萎然的青青草地,草地前方有一个满脸恐惧的垂死之人。
秦临川施展的这门道诀毫无疑问已经达到了人类能力的巅峰,再加上那喇嘛手中经筒的奇异能量,易天行身处其中,一时间似乎无法动弹,体内火元受此一滞,自他身体皮肤的万千毛孔中散散挥发出去。
山谷中一片酷热,宛如刹那间来到了夏天。
青草渐黄,碎花渐落。
三股不明的力量在山谷间交织碰撞,将将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打破这种平衡的,是来自山谷外的鸟鸣。
一阵声音各异的鸟鸣叽叽咕咕响了起来,从六处大楼那侧直飞谷内,铺天盖地,有如黑幕遮天。
在谷中各以神通相抗的三位高手无法抬头,却是心生诧异。
万千飞禽飞到三人头顶的天空中,展翅飞舞,清声鸣叫,鸣叫之中透出生灵的愉悦之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鸟儿们飞舞着,在天空中渐渐组成几行或浓或淡的鸟群,鸟群翔空排列,隐约排成一行什么样的字。
便在这时,便是此时。
易天行似乎受到什么感应,体内真火命轮骤然一涨,天火苗柔柔烧融着附身其上的青青道莲丝,瞬息间道莲命轮融为一体,变成一轮红红燃烧的大日!
他静然,收膝,落步。
轻轻一步,踏在原处,没有向前,却已经踏下。
……
艰险的法术争斗中,面对着人类修士里最强的那人,和那位神秘未测的喇嘛,易天行就这样轻轻松松,似信步一般随意将自己的右脚踏下。
秦临川面色一变,身上的衣衫无风大动,紧紧吹裹在他的身上。
喇嘛也能动了,他将自己的经筒放在溪畔,然后撕了一块身上的袍子,伸到溪里打湿,然后小心地润着自己的眉角。
易天行没有趁机出手,反而很古怪地柔柔垂下自己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身侧。
然后他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暮色之中,天空中万禽齐舞,流翅如金,令睹者如痴如醉。
鸟儿们排成一大串的古怪字符,在高高的天空飘浮着,字符是那种灿烂到极致的金黄色,衬着淡红的背景,看着煌煌洵烂。
与易天行在高阳县城初明道性时,在小黑池塘边看见的字符一模一样。
易天行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微微眯着眼往天上看着,嘴唇微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是梵文,直到今天,易天行还是没有把梵文学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明白这些字符的意思。
“有生皆苦。”
他轻轻说了一声,然后便陷入了沉默,保持着抬首望天的姿式一动不动。
山谷里一片安静,只有高天的群鸟悦耳之鸣声,风拂林梢的簌簌响声,溪水缓缓流淌的声音。
不知道看天看了多久。
易天行的双肩燃起了奇异的火苗,然后那团火苗离体而起,飘飘渺渺,化作一团火鸟,直冲天际而去。天上的群鸟齐声一鸣,然后疾速闪开,让开一条极阔的通道。
那只火鸟破空而上,渐趋渐远,只留下他痴痴傻傻地站在地上。
……
遥远的南海,一处无人小岛沙滩上,秦梓儿正站在海边看着将落的圆日,手指上轻轻玩弄着一枚贝壳,忽然她皱了皱眉,站了起来,身影一动,便消失在空中。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现在一公里外的海面上,就这样一逝一现,往着北面而来。
……
“建如补习班要求上述相关资质。”
台北南阳街上,一位秘书小姐对着来应征的中年人轻声说道。
中年人忽然侧侧脑袋,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黑边塑料眼镜,回过身去,透过走廊的玻璃,望向海峡那边,轻声说道:“啊,看来你要走了,这样也好,和你这牛皮糖打架可不好受。”
……
梅岭之上,草舍之中,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个大洞,洞中很诡异地盘膝坐着一人。
一位僧人。
僧人容貌枯稿,双眼深凹,颧骨突出,四肢瘦得有如麻杆,就像一个蒙着层人皮的骷髅一样。忽然间他一睁眼,眼中光芒暴涨,干枯的嘴唇微微开合,仔细辩听,原来在说:“又一个愚人,上去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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